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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真是,太惨了……”

庄临的死让他没法不想起简一端。

同样是对待工作认真到近乎刻板的老学究,同样是因为较真而得罪了人,他们双双惨遭杀害,实在令人无法不为此愤懑难平。

幸而天理昭昭,作为简一端后辈的柳弈终究没有辜负两位可敬的老人,用自己的方式替他们讨回了公道。

“对了。”

提起这个,柳弈就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于是抬头问戚山雨:

“那些人知不知道包永兴的尸检鉴定书原件到底去了哪里?”

“嗯。”

戚山雨点了点头。

夏天等人全数落网以后,警方从他的公司里搜出了大量的证据,再结合夏天本人的供词,当年给他们撑过腰的“保护伞”自然也就跑不掉了。

涉事的官员——不论职务高低,也不管是已经退休的还是仍在职的,无一不面临着落马的命运。

“你们法研所那个前所长,就是挤兑走简老前辈的那个,也收过夏家的‘东西’。”

戚山雨说道:

“一套宋代的官窑瓷器,已经清缴出来了,现在在我们局里搁着呢。”

“原来如此。”

柳弈懂了。

难怪包永兴的尸检鉴定书消失得那么彻底又无迹可寻,档案室上上下下自查了大半个月,愣是没查出是什么时候怎么丢的,因为带走并销毁了那份尸检鉴定书原件的,正是当年的法研所所长本人。

想必法研所的前所长心里其实也知道包永兴的“自杀”确有可疑之处,细究下去甚至可能会推翻整个调查结果。

只不过他收了夏家的好处,拿人钱财就得替人办事,于是通过职务之便悄悄拿走了包永兴的尸检鉴定书——这样即便以后想要再复查尸检结果,也找不到任何证据了。

想到这里,柳弈只觉更唏嘘了。

要不是身为主检法医的简一端是那种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执着性格,抓着案件的疑点不肯释怀,偷偷复印了一份鉴定书,还拷贝了所有影像资料的话,柳弈根本没有机会从包永兴遗体的X光胸部正位片里发现疑点,进而证明他不可能是杀警抢枪的真凶。

这时大橘猫研究够了新地盘,准备纡尊降贵跟两个新主人套套交情,于是甩着尾巴懒洋洋地蹭到柳弈和戚山雨的脚边,仰起头嗲嗲地夹了两嗓子。

柳弈弯腰将足有十斤重的大福给抱了起来,在手里掂了掂分量,感觉是个实心的球之后,忍不住感叹道:“真不愧是个橘!”

说罢将猫猫交给了戚山雨。

与好歹爸妈家养猫的柳弈不同,戚山雨以前是真没怎么撸过猫。

但撸猫这事是无师自通的,戚山雨完全不需要任何指导,就很熟练地将大福打横抱在了自己的左臂上,右手顺着猫猫油光水滑的软毛往下滑,从颈脖一直顺到尾椎,把橘猫撸得舒服地扬起脑袋之后,又开始给它挠下巴。

看戚山雨跟大福相处愉快,柳弈方才因想起简老前辈而引发的愁绪消散了不少。

“小戚啊,这猫有点胖了,要控制体重。”

他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戚山雨:“……”

不知怎么的,他感觉自己听懂了柳弈的言外之意。

确实,就他的性格,说不准一个不小心真就会把橘猫给喂成个橘猪了。

第271章 8.After Life-57

虽说跟原计划出现了明显的差池,不过庄临庄老教授和他的孙子的案子最后还是被当做了入室抢劫,而包永兴也被认定为凶手,案子也没有被除了简一端之外的任何人记在心上。

那之后的整整十八年间,夏家混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胆子和胃口也越来越大,从收购赃物到联系买家再到转运离境,产业链那叫一个完备,俨然已成了独占华南沿海古玩文物走私渠道的大商贩了。

只不过多行不义必自毙,夏父突然死于脑血管瘤破裂,夏家两兄弟猝然接过生意,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愈发嚣张。

因为和中原一带几个盗墓团伙的联系过于密切,那些土夫子们翻车被捕的时候,夏家两兄弟之中的大哥夏日也没能逃过牵连,为了躲避法律追究,只能匆匆逃到国外去。

于是这么一来,华国的“生意”就全交到了年仅二十八岁的弟弟夏天手里。

夏天比他哥胆子还大,人也更狠。

或许是独揽大权后为了证明自己的手腕,夏天这两年买卖做得很是频繁。

只不过在S省和H省等几个省份联合抓捕了一批土夫子之后,夏天的“货源”不那么好搞了,于是只能陆续出手自己手里一批压箱底的“好货”。

结果就是在给这些“好货”找买家的时候,出了大岔子。

“夏天说,‘都是于弘业的错’。”

戚山雨将主犯夏天的原话复述给柳弈听。

只不过由于他省略掉了不雅的人身攻击问候语,加上语气学得不太行,表情又太严肃,眼神也太清正,实在无法让柳弈感受到嫌疑人当时那咬牙切齿恨不能啖人血肉的狠厉凶悍。

不过柳弈没在模仿技巧的问题上跟戚山雨抬杠,而是很捧场的接着问道:“因为他泄露了东西藏在车荣华家里,引来了两个‘家贼’的关系?”

“嗯,没错。”

戚山雨点了点头。

夏家人不管是买进还是卖出,都甚少与卖家或是买家直接接触,而是一般会委托于弘业、劳勇男这些懂得鉴宝且他们信得过的古董店老板来当这个中间人。

去年十一月,夏天准备通过于弘业联系美利坚的某个私人拍卖行,卖掉手里的几件古董。

为了方便买家“看货”,他将东西暂时放在了负责走私运输的车荣华车老板位于龙湖的别墅里。

然而这个消息被口风不紧的于弘业不小心透露给了店里的小工卫进。

卫进当时缺钱缺得紧,当即见财起意,又联系了同伙区云泽,两人决定一同入室行窃,偷盗藏在车荣华家里的“好货”,才惹出了后来的一系列变故。

“所以于弘业于老板真的是被杀的咯?”

柳弈最关心的当然是这个问题。

毕竟就像简一端会惦记包永兴的“自杀”现场惦记了十八年一样,柳弈也会因于弘业那古怪的“上吊”疑点重重而一直难以释怀。

虽然于弘业的自杀现场比起包永兴的来说要合理得多,可他一天无法想通煜琇阁二楼的灯是谁关的,他就一天不能说服自己于弘业的死没有任何问题,更别说于弘业还在自己的肚子里留了一颗包裹着他的秘密仓库地址的肠溶胶囊了。

可惜疑点虽有,但当时警方所能掌握的线索不足以将嫌疑锁定在任何一个人身上,也就没能顺利查清这其中到底还有什么猫腻了。

“没错。”

戚山雨点头。

“那个这里长了颗黑痦子的男人陆平钧,他是夏家人的‘清道夫’,专门负责收拾那些可能会惹出麻烦的人。”

小戚警官说着,抬手点了点自己的鼻翼,接着说道:

“11月27日那天晚上,就是陆平钧进了煜琇阁,逼着于弘业写下遗书,然后上吊自杀的。”

“所以关灯的人也是他咯?”

柳弈确定道:“而且于弘业也是因为被他监视着,才必须用在肠溶胶囊里留字条这么曲折的方式给警方传递消息咯?”

戚山雨再度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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