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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附近两公里有包括鑫海市美术学院在内的三所艺术类中等、高等学院,学生们经常扎堆采购各种美术用品和器材,连带着带动了附近开设了不少艺考培训班、艺术兴趣课外班等等,说一句人流如织都不为过。

这会儿虽然大部分的美术用品和古董店都已经关门歇业了,但几间规模较大的文具超市仍然还在营业,餐饮小吃店也大都还开着。

柳弈一路走过去,能看到不少穿着高中制服的学生以及打扮得比较文青风格的大学生从文具超市出来,一边在冬夜的寒风里搓手跺脚,一边直奔奶茶店或者炸串店,扫码买上十几块钱的奶茶或是炸物慰劳自己。

整条圆德路大约长一公里,柳弈从街头出发,需要走上差不多二十分钟才能到达位于街尾的煜琇阁。

不过反正现在时间还算充裕,柳弈也不着急,而是慢悠悠地走着,边走还边仔细地观察街道两边的情况。

终于,他又看到了煜琇阁那个看起来格外显眼的门面。

煜琇阁此时大门紧闭,防盗铁闸拉到底部,锁得严严实实,外头还贴上了“旺铺招租”的纸条,可惜至今还没有新人愿意当这间死过人的“凶铺”的接盘侠。

这次柳弈只是兴之所至想来看一看煜琇阁,身上没有带着勘察现场的任务,自然也不可能当真进到煜琇阁里检查里面的情况。

他站在关门落锁的店门前看了两分钟,随后视线落到左边那间的奶茶铺前——奶茶店果然还开着,门外居然还有两个等着奶茶的年轻女孩。

原本他想看看上次那个给了他们很多帮助的奶茶店小哥还在不在的,不过看人家店面还有客人,他改变了主意。

于是柳弈将目光投向了煜琇阁右手边那间门面又旧又不起眼的小店面。

那同样是一间古董店,名叫“琳琅小斋”。

与隔壁装修华丽到堪称金碧辉煌的煜琇阁门面相比,“琳琅小斋”显得简朴又寡淡,棕黑色的普通木门和没有擦净的玻璃在夜色里毫无记忆点,门面无趣到很难引起路人朝里面多看一眼的程度。

但柳弈发现,都这个点儿了,门把上居然还挂着“营业中”的牌子。

柳弈的脚步轻轻转了个方向,伸手推开了那扇“琳琅小斋”的木门。

“不好意思啊,我们快要关店了。”

听到门口传来的铃铛碰撞的声音,胖胖的金牙店主回过头来,朝客人笑着喊道。

“这样吗?”

柳弈单手按着门,作势要退回去,“那我改天再来。”

“哎呦!”

胖胖的金牙店主似乎认出了柳弈因为过于俊美而辨识度非常高的脸,“客人,您之前是不是来过?”

他笑着朝柳弈招手,“来来来,既然是熟客,那快请进。”

说着还特地从柜台后转了出来,热情地招呼上去。

既然店主都这么说了,柳弈也就不跟他客气了。

他走进琳琅小斋,目光左右梭巡,同时在心中默默地搜寻上一回走进这里的那段记忆,与现在所见的一切相互对比。

这家店与两月前几乎毫无变化,与其说是古董店,倒不如说更像是中古品小商店。

货架里千奇百怪的杂物好像比之前堆得更满了,仿佛是旧货还没卖出多少,店主便迫不及待地又收了新货。

柜台是全店照明最好的地方,金牙胖子大概看出柳弈对货架两旁的二手旧货没兴趣,径直将他带到了柜台前,同时笑嘻嘻地问道:

“怎么样?上次您在我们这儿买的那瓶白茶油还好用吗?”

两个月过去,这看起来憨憨的胖子店主居然还记得客人在自己店里买的是什么,别的不说,就冲着这记忆力,柳弈心中就暗暗对他高看了一眼。

“嗯。”

柳弈含笑点头,“还不错。”

“哎呦!这么看,您也是个行家嘛!”

金牙胖子闻言,咧嘴笑了,镶金的大牙被顶灯一照,闪闪发光,“冒昧问一句,您玩的是哪一类高货?玉石?串儿?还是胡桃核桃?”

“没有特定的类别。”

柳弈答得很淡定,“主要是要合眼缘。”

“哦、哦!”

金牙胖子露出了一脸恍然大悟的神色。

又拉着客人往柜台前凑,“要不然您看看,这边有没有您看得上的?”

柳弈没有拒绝,果然低头看了起来。

柜台里陈列着林林总总几十样文玩,玉石、牙雕、宝石、核雕、木牌以及大大小小材质各异的手串,标价的跨度也很大,从百十来块到几万块的都有。

柳弈没有玩文物的兴趣,不过既然是自己主动进的店,那看看倒也无妨。

他的目光在柜台里梭巡着,不知怎么的,就鬼使神差落在了一块白色的玉牌上。

那玉牌呈长方形,长边三厘米出头,短边只有不到两厘米,体积十分小巧。

它通体雪白,四面都打磨得十分光滑,主体没有雕刻任何花样,只在顶部牌头处镂空刻出了半圈细腻精巧的缠枝纹路。

柳弈不太懂玉,不敢断定这玉牌质地如何,只是觉得式样十分合他的眼缘,一看就很是喜欢。

注意到柳弈似乎一直在看那块玉牌,金牙胖子立刻快步回到柜台后,拉开抽屉,将它取了出来。

“客人您眼光真好!”

胖子笑出了一脸的褶子,“这块无事牌可是好货啊!虽然是俄料,不过品质好着呢,一点都不输顶级的青海料了!您看这质地,多润啊,没有一点儿杂色……”

他一边说,一边很专业地戴上手套,打开玉石灯,将玉牌放到灯座上,让柳弈透过光照观察玉石的颜色和质地。

“您再看看这雕工,这花枝雕得多纤细多精巧啊!意头也好得很——‘无事无事,平安无事’嘛!”

金牙胖子想了想,又补充道:

“再说这个大小,不管是男的女的都能戴的!您是自己戴着玩儿也行,送给哪个漂亮姑娘也是合适的!”

柳弈听到“平安无事”那四个字时,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

“是吗?”

他没有动手去拿玉牌,只是示意金牙胖子将牌子转到背面去,让他看看玉牌后面的情况。

在店主给玉牌翻面的时候,柳弈瞥到了挂牌上的定价——八千元。

想来这样的古董店开价都是没谱儿的,卖的就是一个你情我愿,溢价必定不低,经常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冤大头。

不过柳弈实在觉得这牌子合眼缘,八千对于他平常的消费水平来说也不算不能接受,着实有些心动。

在确定了玉牌没有肉眼可见的杂质也没有裂纹,至少光看品相确实相当漂亮之后,柳弈差点儿就想张嘴说“那就包起来吧,我要了”。

但这时他想起自家学生江晓原有一次跟他吹嘘的本地实体店的砍价技巧——直接把价格砍半,再你来我往还价两个回合,最后一般能用个七折甚至六折的价钱成交。

毕竟玉牌也不是什么必需品,他虽然喜欢,也没到非要入手不可的程度,于是决定试一试小江同学的建议。

“八千太贵了,俄料这个定价,不合适吧。”

柳弈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波澜起伏,却莫名的就给人一种十分懂行的感觉。

“这……”

金牙老板果然态度有些松动了,“那您觉得……?”

柳弈冷淡地回答:“四千吧。”

“四千……这也太狠了!”

金牙胖子抬手做了个擦汗的动作,也不知道大冷天的是不是真还会出汗,“您好歹再加点……七千!怎么样?”

柳弈撩起眼皮,淡淡地瞥了老板一眼,什么都没说。

金牙胖子略一犹豫,又让了一步:“……这个,六千……吧……”

柳弈直接又往后砍了一刀:“五千。”

金牙胖子脸上露出了不太像作假的挣扎之色,显然这个价格已经是他的底线了。

在纠结了足足二十秒之后,他终于一咬牙,状似豪气地一拍双手,“好吧!五千,就当交个朋友,卖您了!”

说罢金牙胖子仰起头,冲着柜台左后方的一道门帘喊了一嗓子:

“夏天!拿几个木匣子来,要带雕花的那几款,每一样都拿一个,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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