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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闫雪自己的说法,她当时住在6栋的她自己的公寓里,五点钟就要做下一场路演的妆造了,在那之前还要洗澡洗头护肤等等诸多事情要干,根本睡不了两个小时,于是干脆也就没有睡觉。

那时她正和她的助理、化妆师还有服装师,以及同屋住的另外一个女演员一起吃宵夜呢,忽然就听到有人在疯狂按她那屋的门铃,把众人吓了个够呛,从猫眼里往外一看,看到的竟然是慌得不行的化妆师小玉。

闫雪认得杨飞絮的这位化妆师,连忙给她开了门。

从对方口中得知夙成文忽然哮喘发作,情况似乎有些严重之后,她们自然不敢怠慢,没吃完的宵夜直接一扔就连忙跑去给凯撒大帝“问安”去了。

“我住6栋嘛,离夙导的12栋有点远。”

闫雪说道:

“小玉是最晚才来通知我们的,我们赶到夙导那儿时,他已经倒在地上了,满身满嘴都是吐出来的东西,哎呦那叫一个难闻啊!”

卸掉了刻意装嫩的少女妆造,也不再捏着娃娃音说话之后,闫雪本人的气场其实十分御姐,一点都不会给人娇弱纤柔的感觉,反而相当有气势。

她的语速偏快,尾音上扬,颇有点咄咄逼人的气势:

“我当时就怒了,说都这样了怎么还不把夙导送医院去!席茉莉才告诉我说已经打电话叫120了!”

说到这里,她抬手扶了扶自己那头保养得很精心的长长的自然卷黑发,吐了一口气:

“真不知席茉莉怎么搞的,居然拖到那么晚才叫的救护车!”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又替不在现场的女助理找补了一下:

“不过吧夙导那性格,大家都是知道的!电影才刚刚上映,这几天咱们的活动那叫一个密集啊,一天至少三场,每一场都很重要……我猜啊,大概是他自己要求的不要去医院的吧!”

闫雪说着,摇了摇头:

“再说了,我先前就担心会不会发生这事儿,问过夙导这么累会不会对他身体不好,他说他这段时间一直都有在吃药,哮喘控制得很稳定的……嗨!谁知道竟然真会变成这样呢!”

第209章 7.Cesare Deve Morire-26

因为需要问话的对象实在太多了,一个一个轮过去铁定要花很长时间。

所以戚山雨和其他几个警员分了一下组,关键证人交给戚山雨和林郁清,并且让柳弈从旁配合,其他人则由冯铃陪同,负责询问收到通知后陆续赶到现场的那些打酱油的演员和工作人员。

“抓紧时间,我们等会儿还要去鹭庭一趟。”

分组前,冯铃还叮嘱了柳弈一句。

柳弈笑应:“知道了,冯姐。”

分组后,柳弈和戚山雨叫来了杨飞絮的化妆师戴小玉。

戴小玉原本是个话很多的姑娘,但因为警方刚刚带走了她的除臭喷雾而令她忐忑不安,生怕夙导发病的锅会因此叩到自己身上,进门坐下后第一句话就是:

“那除臭剂没有毒的!真的!”

“别急。”

柳弈温柔地制止了惊慌失措的女孩儿,“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那喷雾剂你是打哪儿来的?”

化妆师戴小玉在极度惶惑下似乎只听到了第二个问题,双手撑住面前的一张小桌子,身体前倾,“这喷雾是我在公司随手拿的!真的,公司里大家都在用,也从来没见过谁出事啊!”

仿佛害怕警方不相信一般,她又补充道:

“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杨哥,他一定知道!”

说到这里,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飞快地加了一句:“再说了,是杨哥叫我拿出来的!也是他给夙导房间喷的!”

换而言之,戴小玉的意思是,如果警方当真要追究这喷雾的责任,那也应该是杨飞絮来背锅。

“好的,我们知道了。”

柳弈笑着安慰拳头攒得死紧,快要把掌心掐出血印子来的戴小玉,“我们只是了解了解情况而已。”

看姑娘仍旧紧张兮兮地瞪着自己,他主动岔开了话题:

“听说夙成文发病时,你去了另外几间套房通知其他人,是有这么一回事吧?”

“对、对!”

戴小玉点头如捣蒜,“是茉莉姐让我们去的,说这么严重的哮喘一定要通知其他人,我和丽英就分头去喊人了!”

说到这一茬儿,化妆师的语速更快了,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

“我都吓死了我!什么都不敢想就冲了出去……哎,茉莉姐和杨哥一定也很害怕吧,我听到茉莉姐一边叫着夙导的名字一边还在想办法帮他……那吱、吱的声音听得我那个害怕啊!”

柳弈眉心微蹙,想了想又问道:“你们去通知别人是几点钟的事情?”

“这……我、我不知道啊……”

戴小玉一脸的茫然,“那时多混乱啊,我怎么可能还记得是几点啊……”

…… ……

接下来,杨飞絮的助理汤丽英也给出了与化妆师戴小玉几乎一模一样的证词。

不过她负责通知的那两套公寓就在夙成文和杨飞絮住的12栋的对面,她回来得比戴小玉要早一点,和几个网络公关组的人一同赶回12栋3201房时,看到夙成文的情况似乎比她离开时更严重了。

“对,当时夙导的脸憋得发白,满头冷汗,嘴唇周围都青紫了,反正一看就很辛苦的样子……”

助理汤丽英努力回忆着自己进门时看到的情景,描述得绘声绘色,“他靠在他房间的沙发那儿,用手捂着胸口,很艰难地喘着气,但就明显是那种透不过气来的样子,表情也很烦躁……茉莉姐在后面帮他拍背……”

她一边下意识地模仿着夙成文用手按压左胸的动作,“哦对了,他还伸手去拿桌上的喷雾,给自己喷了一下!”

柳弈追问:“然后呢?”

汤丽英被问得很迷茫:“然后杨哥就差使我们去给夙导烧热水和泡热毛巾了,我们就急急忙忙跑进厨房去了……”

12月25日,上午九点四十五分。

柳弈、冯铃两位法医,连带着戚山雨和林郁清两人。一同走进了数小时前夙成文呆过的鹭庭名苑12号楼3201房。

房间被附近的民警给保护了起来,基本上还保持了医生将病人送上救护车,众人熙熙攘攘地跟着离开后的样子。

一进门,四人就闻到了空气中隐隐透出的酸馊的气味。

屋子里很暖和,人走了那么久,中央暖气仍然开着,体感温度得有二十一、二度,足足比外头暖和了十五六度。

但也正是因为暖气的存在,屋里的空气循环和对流效果其实相当不佳,呕吐物在温暖的环境中经过好几个小时的发酵,异味愈发浓郁,闻起来虽不至于恶心,但也着实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体验。

柳弈和冯铃循着异味来到那滩呕吐物前。

呕吐物在客厅的沙发前方,在地毯上积成一滩。

从面积和形状来看,两位经验丰富的法医不难推测出,夙成文当时应该是坐在沙发上,以上半身弯腰前倾的姿势吐在了两脚中间的。

假如性格还比较跳脱的小江同学在场,一定会忍不住吐槽一句——“凯撒”呕吐的姿势和鹿云当时简直一模一样,这算不算是天道好轮回,让俩恩怨情仇扯也扯不清的宿敌来了个殊途同归呢?

不过柳弈和冯铃实在没空展开如此丰富的发散性思维,他们关心的重点在于这滩呕吐物的本身。

很显然,在发病前不久夙成文才刚刚吃过宵夜,呕吐物里的食糜还有许多成块的未被消化的食物残渣,用肉眼就能分辨出里面有烤肠、烤里脊、炸土豆块和肉片粥。

根据众人的证言,夙成文在喷完最后一次沙丁胺醇不久之后就瘫倒在了沙发上,众人看“陛下”一副眼看着就要殡天的模样,忙着凑上来献殷勤,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就在这兵荒马乱的几分钟里,不知谁人的脚在呕吐物上踩了好几下,还碰歪了旁边的茶几,导致发酵的食糜随着脚印被带得到处都是。

好在因为铺了地毯,黏着食糜的脚印大多集中在沙发区附近,倒不至于特别难搜证。

柳弈和冯铃分工合作,两人在各处放记号卡和标尺、记录、拍照、采样,好一通忙活。

戚山雨和林郁清两位警官在法医勘察现场时不太能帮得上忙,只站在旁边远远地看着,不给他们添乱。

“冯姐,你看这个。”

这时,柳弈叫了冯铃一声。

冯铃停下手里的活儿,凑了过去,“怎么了?”

“呕吐物里有一颗药片,还是完整的。”

柳弈从未消化的肉和米粒里扒拉出了一片白色的小药片。

小药品除了湿漉漉脏兮兮黏糊糊之外,从外观到形状都十分完整,几乎没怎么受到胃部环境的影响。

“这颗应该是地塞米松吧。”

柳弈用镊子将药片夹起,放在眼前仔细观察。

他刚刚看过助理席茉莉交给他的药盒和药瓶里的片剂,二者虽然同样是白色的圆形药片,但大小和外形有差异。

地塞米松作为一种糖皮质激素,因为经常要精确到四分之一颗的用量,所以片剂中间有个明显的十字凹槽,方便必要时进行切割,所以外观十分具有辨识度。

现在整片药片几乎原封不动的完整的出现在呕吐物里,证明夙成文服药后没多久就吐了,药物和食物一样还停留在胃部,几乎完全未被吸收。

“既然地米没消化,那么氨茶碱应该也在啰?”

柳弈一边将小药片放进证物袋里,小心写好标记,一边对冯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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