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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快捷酒店休息了半宿之后,柳弈打发俞远光和江晓原各自回家,然后就和戚山雨一块儿去赴了朱箐箐的约。

这位自媒体主编实在非常迫切地想与两人见面,以至于听说了他们远在东湾区的“廿一涌”附近时,表示自己可以过来,在附近跟他们碰头。

姑娘态度都如此恳切了,柳弈和戚山雨自然没有推拒的道理。

三人约在了一家营业时间很早的茶楼见面。

看到两人进来,朱箐箐连忙起身,热情地与他们握了手。

接着姑娘招呼他们落座,掏出手机刷了菜单,意思意思问过两人的意见后,便以快到惊人的速度点了几种正常口味的普通人一般都会接受的招牌点心,等餐点上齐了之后,又招呼服务员关上了包厢的门,还吩咐了一句不要打搅。

柳弈心道这妹子行事作风和俞远光还真是相当两极,处处圆融周到、妥帖礼貌,偏又不失果断,果然是个人精。

“朱小姐,你说你有一桩案子想咨询我们对吧?”

在等餐点陆续上齐的过程中,柳弈已经抓紧时间填了填肚子,这会儿糖分补充上来,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又能转了,干脆就开门见山直奔正题,“你现在就说吧。”

朱箐箐点了点头,也不叫服务生,自己就将吃空的几个盘子收拾到旁边的小桌上,又抽了几张纸巾擦干净桌子,腾出足够的空间之后,打开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文件袋。

接着,她将一叠资料搁在了桌子上。

“杜鹃是我以前的同事,跟我的关系很好。”

朱箐箐翻开装订好的资料,第一页就是一张打印出来的双人合照,左手边短发戴眼镜很有教导主任气质的干练姑娘正是朱箐箐本人,右手边一头卷发鹅蛋脸圆鼻尖的长发可爱妹子,想来就是她口中的“杜鹃”了。

“杜鹃是个孤儿,爸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她是她姨妈养大的,所以跟她姨妈很亲。”

朱箐箐不愧是多年自媒体经验的老手了,很懂得怎么做人物关系介绍。

“前些日子她姨妈心梗入院,做了手术后回家修养,结果好像是又犯病了还是怎么的,没来得及送医就在家里去世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杜鹃她因此感到很伤心也很自责,觉得是因为自己没陪她养病才会出这种岔子的……她说自己要慢慢沉淀悲伤,想休息一段时间,就从我们公司辞职了。”

柳弈:“这个‘前段时间’是多久以前?”

朱箐箐没料到柳弈会这么在意这种细枝末节,愣了愣才回答:“大概两三个月前吧……”

她一边说一边翻手机里的日程记录,用“事假”作为关键词搜到了好友杜鹃的丧假时间,给出了准确的答案:“是今年的6月27日。”

“嗯,好的。”

柳弈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朱箐箐接着说了下去:

“杜鹃辞职以后,我和她还是经常会联系的。因为我有点担心她的精神状态,所以没事就会找她出来压压马路逛逛商场什么的。”

她想了想,“虽然我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吧,不过我看她情绪还可以,和我一起玩的时候也挺开心的。”

柳弈和戚山雨都听得很专心。

“然后,忽然有一天,我就联系不上她了。”

朱箐箐突兀地来了一个转折。

“后来我好不容易从她的入职资料里找到了她姨妈家的电话,打了好几次,终于有人接了。接电话的是她们家的一个什么表弟,告诉我她死了。”

戚山雨问:“具体死亡时间呢?”

“就在上周一!”

这次朱箐箐答得非常干脆:

“她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掉进了一个鱼塘里!而且就在这附近!”

柳弈和戚山雨互相对视,彼此的眼中都透出了惊诧和疑惑。

这忒么简直太邪门了。

两人最近在查的案子就跟“鱼塘”有关,偏偏死者名叫“杜鹃”,虽此鹃不同彼娟,但连续两个巧合实在让人很难不在意。

“‘附近’是什么意思?”

柳弈追问:“在哪里的鱼塘?”

戚山雨也微微蹙起眉,专注地盯着朱箐箐。

朱箐箐不知道他俩为什么会对“鱼塘”二字反应这么大,但还是直接翻开了资料,让柳弈和戚山雨自己看。

柳弈和戚山雨凑在一起,头碰头开始阅读起了手上的这份资料。

看得出来,这是朱箐箐自己花时间搜集整理的,非常业余,但也十分认真。

她大约是站在鱼塘边上拍的照片,平视的角度很难看清鱼塘完整的形状,不过与周边树木、电线杆之类的参照物做对比,能看出这个鱼塘的面积并不大,约莫也就一两公顷而已。

好在朱箐箐还记得附带上鱼塘的定位信息截图。

“廿二涌附近……确实离这里不远啊。”

柳弈转头看戚山雨,“小戚,你怎么想?”

“还不好说。”

身为刑警,戚山雨谨慎惯了,不会随便做猜测,“先听朱小姐说完案情。”

于是朱箐箐接着说了下去。

杜鹃今年才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后参加工作一年,性格比较温柔也比较宅,还没交男朋友,本地的亲朋好友也只有朱箐箐一个人,而跟她相依为命多年的姨妈也没有伴侣和孩子,姨妈去世后,她差不多就是无亲无故、孑然一身了。

因为杜鹃落水的地点实在太偏僻了,她19日凌晨身亡,直到当天下午两点多才被来鱼塘投放饲料的小工发现。

等到报警后警察到场,再将姑娘的遗体捞上来,已经是当天下午四点多的事情了。

后来警察在附近的树林里找到了杜鹃的背包,并从里面发现了女孩儿的证件,辗转联系上了她在鑫海市的一个表姨,让对方来来处理后事。

“鱼塘的主人提供了监控。”

朱箐箐的表情很难看,“监控里确实能看到,杜鹃是一个人走到鱼塘边上,然后不小心摔下去的。”

她顿了顿:“警察还在她的包附近发现了好几罐喝空的啤酒,还有装安眠药的药盒……所以认为她是吃了安眠药又喝酒,在烂醉的情况下才会失足落水的。”

柳弈见她虽表情不虞,但语气倒是十分肯定,于是问道:“你看过那段监控?”

“嗯。”

朱箐箐点了点头。

她告诉柳弈,自己去找了杜鹃的表姨,用恳切到近乎纠缠的态度说服了那位阿姨,让她相信杜娟的死必有蹊跷,才让阿姨带着她一起去了警局,以家属的身份提出要求,亲眼看了那段监控。

只是不管朱箐箐再如何怀疑,她还是得承认,监控里只有杜鹃一个人。

戚山雨:“你能详细描述一下视频的具体内容吗?”

朱箐箐点了点头。

好在她是个专业的电影评论员,多少掌握了一些从动态视频里捕捉关键信息以及如何归纳总结的能力,说得倒是十分详细,同时还很有画面感,

拍到杜鹃落水过程的是鱼塘主人装在靠近朱箐箐落水侧的监控摄像头,画面近乎是垂直俯瞰的角度,能直接拍到女孩儿的头顶。

杜鹃出现在画面只有短短的二十秒,她脚步踉跄地靠近鱼塘,然后好似完全没发现脚下的水域,直接抬脚往前一步踩空就滚了下去,连挣扎都没挣扎两下就沉底儿了。

由于视频全程没有另一个人存在,自然也就没有别人推她下去的可能性,看过监控后,表姨表示没有疑问了,很自然地接受了这就是一桩不幸的意外的解释。

柳弈又问:“那么,杜鹃包里的安眠药又是怎么一回事?”

“哦,杜鹃她跟我说过,她在姨妈过世后有点焦虑,还经常睡不着觉。”

朱箐箐解释道:“于是去医院看了心理医生,医生给她开了点安眠药。”

柳弈:“具体是什么药?”

朱箐箐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毕竟佶屈聱牙的药名对大部分非专业人士来说自带debuff,她就算是现查的都有可能读错,更遑论只是朋友随口提过一下的药名了。

听朱箐箐陈述完整个事情的经过,柳弈和戚山雨又认认真真、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她拿出来的资料。

或许是长期做自媒体影评的原因,这份姑娘自己整理的资料实在很像影评。

都是一段文字配一两张图,将刚才她口述的事情从头到尾用文字再梳理了一遍,虽然看似更加详实更加具体,但其实并没能给两人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

“对不起,朱小姐。”

看完资料,柳弈很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感想:

“目前看来,除了不喜欢喝酒的杜鹃那天偏偏大量饮酒这么一个疑点之外,实在没有证据显示这是个刑事案件。”

听柳弈这么一说,朱箐箐的双眼立刻暗淡了下来。

“……果然,还是不行吗?”

她低声喃喃,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可她真的不会喝酒的……我跟她去武林玩的时候,她只是闻一下酒酿圆子就说讨厌那个味道了,怎么可能喝那么多啤酒……”

“别急。”

戚山雨抬手,制止了她沮丧的碎碎念,“有一个很关键的信息你完全没有提到过。”

他迎着女孩儿诧异的目光,沉声问道:“杜鹃小姐为什么会一个人去那么偏僻的鱼塘附近?”

朱箐箐的资料里有杜鹃的个人信息,戚山雨特地留意了一下女孩儿的住址——她住在姨妈留给她的小套房里,位于鑫海市的老城区,距离她出事的鱼塘少说七八十公里,她一个宅女怎么会一个人跑去那么远的地方?

朱箐箐茫然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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