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203(2 / 2)

“这倒不是。”</p>

我垂眸,看向盘中的整块炙牛肉,拿起旁边切肉的锋利小刀,莞尔:“妾身也不会随意迁怒旁人,今儿跟陈哥有点不痛快,哥哥是不是得拿出个态度,让妹子消消气?”</p>

陈砚松是最精明不过的人,立马拿起小刀,撸起袖子,刀面抵在自己的胳膊上,笑道:“桌上炙牛肉凉了,草民给娘娘切块热腾腾的人肉,您尝尝鲜,如何?”</p>

“哎呦,妹妹不怎么爱吃人肉,太酸了。”</p>

我目光下垂,盯向老陈的裆部,咬唇坏笑:“若是陈哥肯割爱,让妹子吃颗卵丸补身,那可再好不过了。”</p>

“妹子啊!”</p>

老陈面色有些惨白,胸脯一起一伏,显然在按捺怒气,强笑道:“而今局面皆大欢喜,您何必如此羞辱故人呢?”</p>

“那是妹子命大,才皆大欢喜的。”</p>

我紧咬着不放,一边哼唱着江南小调哄儿子入睡,一边对老陈冷笑道:“若是一招不甚,七郎必死无疑,妾身亦血流干而亡,而陛下伤心悲抑,恐也会少活几年,妾身吃您一颗卵丸压惊,仿佛不过分。”</p>

陈砚松怔了片刻,眼珠左右乱闪。</p>

最后,他以拳砸桌,大手一挥,哈哈大笑:“不就是颗蛋么,陈哥给你便是。”</p>

说到这儿,陈砚松咚地一声将小刀插到桌面上,把下裳撂开,脱下裤子和亵裤,双腿对着我八叉开,他往嘴里塞了块帕子,紧紧咬住,随后眉头紧蹙,手毅然决然地拿起那把小刀。</p>

正当他闭眼,准备挥刀的时候,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p>

陈砚松睁眼,皱眉愕然地看我。</p>

我噗嗤一笑,从他手里夺走小刀,随手扔到湖里,柔声道:“妹子开个玩笑罢了,陈哥竟当真了。如陈哥所说,妹子不过流了一点子血罢了,那有什么。”</p>

陈砚松痴愣了片刻,亦哈哈大笑。</p>

他一边用袖子擦额上的冷汗,一边穿好衣裳,连喝了两杯酒,冲我抱拳笑道:“真有你的,你呀,跟你家男人越来越像了。”</p>

此时雪小了些,湖面波光粼粼,伴着浓郁的寒雾,有种世外仙境之感。</p>

琴音幽幽,杜老不再弹《广陵散》,换了曲《高山流水》来弹。</p>

我虽然心里还憋着口气,但没有再揪着不放,恰到好处退一步,彼此都有面子。</p>

红泥小火炉上的煮的茶这会儿开了,正咕咚咕咚冒着热气儿,我拎起茶壶,给老陈的盏里倒了杯,笑道:“嗨,方才是妹子太疾言厉色了,其实大哥只要以后安分守己,陛下是仁厚之人,不会计较你什么。”</p>

老陈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笑道:“有娘娘这句话,草民悬着的心已经落地,不敢再要求什么。”</p>

我举起茶盏,与老陈干了杯。</p>

热茶入喉,将口中的酒气全都冲散,令人浑身畅快。</p>

我轻拍着快要睡着的睦儿,叹了口气,真诚地问老陈:“大哥在长安有段日子了,您长了妍华十几岁,是妍华最信任的长辈,依您看,妍华日后该如何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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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风雪不惧 大雪人和小雪人</p>

陈砚松食指伸进茶中, 蘸了点水,在桌面上写出“运、气、势”三个字,字体遒劲有力, 入木三分, 他抬头,对我笑道:</p>

“三年前, 妹子写信问过鄙人,当时鄙人对你说, 在运势没有起来前, 只能耐心等待。”</p>

说到这儿, 陈砚松看向我怀里的睦儿, 笑道:“如今运、气、势皆起,且有万马奔腾之势, 可福兮祸所伏,同时危险也暗中酝酿。”</p>

我忙问:“李璋?”</p>

“对!”</p>

老陈一把将那三个字拂去,徒留满桌的水渍。</p>

“这小子的确让人烦。”</p>

我翻了个白眼, 冷笑数声:“只是张氏式微,他仿佛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p>

“娘娘若真这么觉得, 那又怎会问草民呢?”</p>

陈砚松狡黠一笑, 接着道:“娘娘眼中, 李璋兴许浑身都是毛病, 可这点不为人知的小问题放在臣工和陛下眼里, 兴许都算不上事儿, 只要多加规劝教导便可, 鄙人问一句,若是站在公允位置,娘娘可看到李璋优点和优势?”</p>

我皱眉细思了片刻, 即便心里不愿承认,也得坦诚地说出来:</p>

“他过去是嫡长子,在陛下和先帝跟前长了十四年,深受宠爱重视,这种偏重不是忽然出现个睦儿就能一朝一夕改变的。”</p>

我越来越冷静,一条一条地分析:“首先,陛下即便因为张氏对李璋有些许看法,但李璋到底姓李,譬如陛下吧,当年他由张致庸扶持时,他们是至亲翁婿,好得跟铁板一块似的,一旦权臣触及他的皇权,那么老泰山一夜间就变成了外戚,眼都不眨地下手除之。</p>

勤政殿风波刚开始的时候,我冷眼瞧着李璋这小子着实凉薄,不敢为祖父母亲求情,装病躲了过去,而今再细想想,不得不说这小子于利益上还是很能拎得清,他知道自己姓李,而不是姓张,且陛下今儿斥骂过他母亲,我躲在偏殿里看得清清的,他顺着陛下,坦诚自己母亲的过错,这份忍耐和小心,在他这样的年纪算厉害得了。”</p>

“不错。”</p>

陈砚松点点头:“你可以骂他懦弱凉薄,但也可以夸他分得清利害局势。”</p>

我只感觉心里一阵烦郁憋闷,接着道:“其次,陛下五子,只有二子长起,其余三子能不能养大还未可知。”</p>

陈砚松打了个响指,笑道:“这可说到点子上了。若三个孩子全都夭折,你的所有硬气和谋算皆落空,那就如针掉入海里,一点水花都激不起来。反观李璋,出身高贵,自小就有极品文臣武将教授引导,且你信中也说过,他已经能在勤政殿对政事侃侃而谈了,还有一点很重要,为人君者,忌独断专行,这小子虽小错不断,但大事上能听得进去袁文清的话,这就很了不得了,而李钰虽说绝顶聪明,可心里太有主意了。当时在文姜驿,他若听贵妃的话撤离,想来这会儿也封王了,不至于被流放到洛阳。”</p>

“妾身担心的就在这儿了。”</p>

我将锦被全盖在睦儿身上,叹了口气:“李璋这小子刚逢着母家巨变,性子别扭些正常,就怕他以后会将这些别扭全都按捺下去,能忍会装,那到时候还有我儿子的立足之地么?更何况,我觉得倾张氏阖族之力保住的张达齐,绝不会甘心待在象州,肯定会想法子到李璋跟前。每每想到这些,我就担忧的夜不能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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