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2 / 2）

片刻过后，碧彤满脸笑容地回转，请顾莞宁进了内堂。</p>

……</p>

定北侯夫人沈氏，安然地端坐在内堂里。</p>

肤白似雪，乌发如墨，目似秋水，眉若远山，琼鼻樱唇。</p>

美丽，端庄，优雅。</p>

年至三旬，看着却如双十佳人。</p>

为亡夫顾湛守孝已满，沈氏依然穿着素色的衣裙，脸上不施脂粉，满头的青丝挽成最简单的发髻，发上插了一支式样最简单的金钗。</p>

如此简单的衣着穿戴，丝毫无损沈氏的倾国美色和动人风姿。</p>

顾莞宁的容貌肖似父亲顾湛，美得明艳耀目灼灼其华，和气质清冷淡雅如寒梅的沈氏并不相似。</p>

想来，这也是沈氏待她这个女儿疏远冷淡的一个重要原因吧！</p>

当年费尽心思讨好沈氏，换来的却是沈氏的漠然。她失落难过之余，只能一次次地安慰自己，母亲天生冷清冷性，心里怜惜疼爱她，也不会轻易流露出来。</p>

很快，沈青岚的出现，扇了她重重一记耳光。也打碎了她对沈氏所有的期待和幻想。</p>

原来，沈氏不是天生冷漠。</p>

原来，沈氏也会露出那样温柔爱怜的笑容。</p>

原来，沈氏也会那般全心全意地疼爱一个人。</p>

只不过，那个人不是她罢了！</p>

……想及往事，顾莞宁眼中闪过一丝讥削的冷笑，很快隐没在眼底。</p>

顾莞宁走上前，行了个标准的裣衽礼：“女儿给母亲请安。”</p>

沈氏淡淡地嗯了一声：“你今日来的还算早。言哥儿还没来，稍等上一等。待会儿我领着你们姐弟两个一起去正和堂请安。”</p>

定北侯府传承百年有余，极重门风孝道。太夫人健在，三个儿媳每日的晨昏定省是绝不能少的。</p>

所有儿孙晚辈，也是如此。</p>

话音刚落，门口便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p>

……</p>

很快，一个男童出现在众人面前。</p>

男童约有七岁，眉眼精致，漂亮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眼。半大的孩童，正是淘气捣蛋的年龄。这个男童却是少见的文雅清秀，举止有度。</p>

进来之后，男童一本正经地抱拳，喊了声母亲，又转向顾莞宁：“姐姐今日倒是来的早。”</p>

这个男童，正是顾谨言！</p>

顾湛唯一的儿子，顾家唯一的嫡出血脉，定北侯府将来的继承人！</p>

顾莞宁看着当年疼爱至极不惜为他做任何事的胞弟，心里涌起的，却是复杂得难以名状的情绪。</p>

憎恶，厌弃，愤怒，懊恼，还有悔之莫及……</p>

然而，她的面容是那样的平静自然，眼中流露出和往日一般的明朗笑意：“我今日起得早，便来得早了一些。”</p>

比做戏，谁能及得上执掌朝政后宫数年的她？</p>

看到儿子，沈氏冷漠淡然的神情陡然变了，眉眼间俱是温软的笑意：“阿言，早饭吃过了没有？”</p>

顾家家规严谨，男孩到了五岁，不得和母亲同住。免得长于妇人之手，被养出娇惯温软的性子。</p>

沈氏再心疼爱子，也拗不过顾家家规。</p>

顾谨言从五岁起搬到荣德堂后面的听风居里，每日和其他堂兄弟一起进顾家族学读书习武。</p>

顾氏族学在京城赫赫有名，读书习字还在其次，更注重兵法布阵武艺。重武轻文，在京城众多族学中堪称独树一帜。</p>

不少和顾家交好的武将勋贵，争抢着将儿孙送到顾家的族学来。</p>

顾谨言进了族学之后，每日沈氏也只有早晨晚间才能见上儿子一面。顾谨言笑着答道：“回母亲的话，我五更就起床洗漱，扎马步练拳半个时辰，然后沐浴更衣，早饭已经吃过了。”</p>

沈氏听得十分心疼：“你才七岁，身子骨还没长成，应该多睡会儿。怎么起的这么早？又是扎马步又是练拳的，可别伤着身子。”</p>

“我知道母亲心疼我。”顾谨言一本正经的应道：“不过，大哥他们都是五更起练武。我虽然年幼几岁，也不能偷懒躲滑。”</p>

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看着有些可笑，更多的却是可爱。</p>

这样的顾谨言，又有谁能不心生欢喜？</p>

前世，她对这个胞弟一直十分疼惜，百般呵护。沈氏对顾谨言的偏心，在她看来也是理所应当的。</p>

毕竟，顾谨言是二房唯一的男丁，也是她们母女将来最大的依靠。</p>

很久以后，得知了所有真相的她，才惊觉当年的自己是何等无知可笑……</p>

顾莞宁心中愈发复杂难言，下意识地将头扭到一旁，不愿再看这母慈子孝的一幕。</p>

沈氏拉着顾谨言的手，细细询问衣食起居，一派关切。那份慈爱和温柔，几乎要溢出眼角眉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