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鸢_分节阅读_第33节(1 / 2)

  府址选来选去,陛下授意礼部尚书舌战群儒,最后周旋的结果是在公主府的基础上拆一堵墙,往外扩了三丈宽,加修了给驸马的书房和几排廊桥,植了连片的紫竹,阳光照射在上面煞是好看。

  陛下还说,此举为不忍另立府邸,使劳民伤财大动干戈,说到底就是心疼孩子,不想让易鸣鸢搬去不熟悉的宅院罢了。

第40章

  易鸣鸢心里堵起一团混沌之气,脸上没擦去的汁液熏得眼睛辣辣的难受,几度想开口,但抬头一看程枭满不在意的样子,还是忍了下来。

  怎么一点笑模样也没啊?

  当初重逢的第二天还说什么要把自己当天上的月亮奉为独一无二,时间还没多久呢,这些话全都变成了过眼云烟。

  易鸣鸢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跟他说这段话,见他没什么欣喜的样子,顿时感觉自己颜面扫地,悄然抽了几下鼻子,转移话题道:“我做了些韭花酱,刚做到一半你就回来了,晚饭一起吃吗?”

  “吃,这个果子加到酱里会更甜。”程枭抬腕把东西放到易鸣鸢手上,考虑到她吃不了太辣的,果味可以中和一下。

  “你有心了。”易鸣鸢握着果子的手垂下来,踱步回了一桌子半成品前,她拿起小刀准备去皮切末,却在开始前发现红彤彤的果皮上有好几处破了的地方。

  “这我都知道,我只是喟叹,什么时候能海晏河鸢,百姓安居乐业,我时时刻刻等着那一天。”易鸣鸢脚踢了踢东倒西歪的宫靴,不禁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其实也没有想那么深远,她一个人势单力薄,能影响的远远不够,她只盼望着四年后的悲剧能不再上演,好好活着就行。

  “我有时不解,公主虚岁方十七,每日操心天下事,比夫子还老气横秋,别想这么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程枭听了她远大的志向哭笑不得。

  “是不是到时间了?你去吧,她们一会就给我拿果子吃了,”易鸣鸢踩着木地板,扯着程枭的胳膊把他往门外推,“去吧,少喝点。”

  关上门,易鸣鸢背靠着门心中骇然,这探花郎想得如此通澈,还见解独到地从神明的角度来劝慰她,敏锐地从她的语气捕捉到不对劲,不合时宜地想,有时候和聪明人来往过密也不是好事。

  她是重生回来的,若是被他察觉到一星半点的端倪,自己被当作妖女抓起来,那舅舅他们该怎么办,这大宜又该怎么办!

  得装得再好一点。于是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直接单膝跪到床上。

  接着抓起放在一旁的布巾。

  就往易鸣鸢头上揉。

  手上动作不停:“你这小姑娘怎么一点也不懂照顾自己的身子,头发还湿着怎么能睡觉呢?要是不完全绞干就睡,醒来不定会头疼,现在身体还强盛也许觉察不出来,以后年纪上去了可是要遭罪的,到时候吃多少祛湿的补药都好不了多少,真是年纪小,一点也不懂事,女使婆子呢,都不管你吗?”

  上来就叨叨个不停,直把易鸣鸢吓了一大跳,只知道程枭一进来没多久,她眼前就黑到看不见任何东西,然后头顶被一双迅速但又不失柔和的手麻利地擦干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程枭把布巾拿开,摸了摸她的发尾,手上触感告诉他已近全干了才满意道:“这才对嘛,行了,公主早些睡,臣也告退了,以后也要注意着,知道了吗?”

  说完也不管手下人的反应,转身自顾自往榻上躺,扯过被子睡得安然。

  只留下易鸣鸢一个人在床上抓着被子,翘着一头乱飞的头发不知所措。

  什么玩意!?

  这是她知道的探花郎!?

  前世那个温润公子,优秀仕林呢?

  榻上的人现在是谁?程枭被吃掉然后另一个人披着他的皮吗!?

  梧枝你过来看看!这还担忧个什么劲儿啊……

  *

  新婚第二天需回宫拜见。

  “人呢?”易鸣鸢一觉醒过来看到空空如也的软榻,上面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不禁犯起嘀咕。

  昨天都醉成那样了,还能起得比她更早?

  “公主,姑爷好像往书房去了。”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在门边响起。

  “进。”易鸣鸢背靠着软枕让人进房回话,看到新面孔眼里闪过惊艳,笑弯了眉眼:“你今日是第一天当值吧?衣裳看起来很合身,女孩子还是穿鲜艳些好看。”

  身边的人正是小晓,她一袭浅绿窄袖宫衣,比起刚救下时面黄肌瘦的样子,现在整个人看着都红润多了,脸上还长了些肉,身量似乎也高了。

  “多谢公主夸赞,奴婢伺候您起身吧。”小晓低眉顺眼,自从两个月前随着公主府的管事嬷嬷学规矩,她就立志要做到最好,尽心伺候公主来报答。

  “不着急,我昨天晚上想了想,有个事情要问问你的意愿。”易鸣鸢开口。

  小晓心里一阵紧张,她怕公主不要自己近身伺候,又怕下人房里那些女使们捻酸夹针排挤她的话成真,不由打了个寒颤,“公主……”

  “我想给你重新起个名字,按照公主府女使的排序,叫蔻梢好不好?”易鸣鸢温柔如水地看着小晓,“或者如果你还是想叫小晓,也是无碍的。”

  小晓听她这么说,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看易鸣鸢仿佛圣人天降:“不,奴婢蔻梢深谢公主赐名!”

  小晓是个什么名字啊,跟小花小草差不多罢了,几个哥哥称呼都带着姓,她的爹爹娘亲也可以叫她栾晓,可偏偏没有这么做。

  从她被卖进青楼那一刻就知道,这一个简单的称呼背后是一种将她隔绝在外的愚弄,寒心与绝望从心底扎根,就快要长成一颗参天大树。

  直到现在,面前的女子把这颗树拔起,轻柔地把泥土抚平。

  “别哭,从此以后前尘往事都化作虚无,你只是蔻梢了,”易鸣鸢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发顶,“也不用起这么早,你秋瑰姐姐快离府了,让她最后伺候我几天,你还要长身体,就睡晚些吧。”

  “是,公主。”蔻梢声音里带着哭腔,她是那么不足道的一个人,公主却什么都为她想,她这一辈子,定衷心无二,事事以公主为先,做牛做马肝脑涂地!

  “吩咐人准备进宫的物什去吧,仔细哭多了伤眼睛,我自去寻姑爷。”易鸣鸢这么一个动作让她联想到了昨晚的情形,一双大手在她头上乱擦一通,那样子哪里还有平素的克己复礼,简直是拿她当小孩子在训。

  害得她目瞪口呆到在床上辗转反侧半个多时辰才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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