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74（1 / 2）

“他自小没认过字，说来，家书上?所写那个歪歪扭扭的‘安’字还是将军教给他的……只是一年前，自他寄回一封空白家书，便再也没寄信回来。”</p>

“他的‘安’字已?练习得越来越好，看来是行?军之余下了功夫的，只是我再也没收到过了。”</p>

“就在二月前，我收到了他的死讯……陈松他啊，再不能回来了。”</p>

沈林垂了垂眼?，却?一时无法言语更多，只轻声安慰道：“陈伯，您节哀……还请保重身体。”</p>

陈伯摇摇头：“我的妻子早年时候走在战乱里?，如今孩子也随着去了，只我一人在这世上?，想?来也就是再熬几年的光景。”</p>

堂内安静着，许久，落下一声轻叹。</p>

洛久瑶立在木阶上?，听着那声轻叹好似就落在耳畔，动了动脚步。</p>

沈林抬眼?。</p>

她垂下头去，对上?他望来的目光。</p>

陈伯也顺着沈林的目光瞧来，又看了看沈林，笑言道：“这位姑娘想?必是小将军的……”</p>

沈林这才重新笑了笑，轻声答道：“是心上?人。”</p>

陈伯再次抬首，好好打量了洛久瑶一番，忽而叹了句：“我常听人说什么人中龙凤，今日看来，这位姑娘才是龙姿凤采，前路无量啊。”</p>

日影西沉，赤霞铺散，天幕都?被晚照染作一片橙红色。</p>

晚饭还未备好，与陈伯道别后，洛久瑶拉着沈林到镇外的矮坡上?看夕阳。</p>

夕照将二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她牵着沈林的手，与他一步步走在郊野的小路。</p>

“那位老?伯从前便与你相识，他叫你小将军，从前你在北地时，他们都?这样?叫你吗？”</p>

“只是玩笑话，听听便罢了，四年前我来北地时，连我兄长都?还未封将。”</p>

沈林缓缓道，“那时我常常跟在父兄身边，有人意在恭维，有人随口打趣，久而久之，在北地的那段日子，那时所遇见的人，便也都?习惯这样?唤我了。”</p>

在客栈所遇的老?者显然让沈林想?起许多关于过去的事，如今洛久瑶再提起，听着他同她解释，从他的话语中察觉到他压在心头的低落情绪。</p>

其实近些?时日，自入了北边的地界，路途中见到许多北地独有的山水后，沈林的眉头就始终没有舒展过。</p>

他对这里?很熟悉，当年随沈长弘与沈停云行?军时，已?然将此地当做日后的驻守之地，将这片山水都?印在眼?中了。</p>

可他心头难过，面对她时却?又总是笑着的。</p>

洛久瑶放开他的手，绕到他身前，打断他沉在回忆里?的思绪。</p>

“沈林。”</p>

她立在他身前，靠近他，抬手去够他的颈。</p>

“那我唤你呢？你喜欢我怎样?唤你呀？”</p>

沈林回过神，揽住她的腰身。</p>

他垂首，天际的光落下来，橙红一片落在他的肩侧。</p>

洛久瑶没有再往天边看了，她看着眼?前的沈林，看他眼?瞳清澈，映出她身后夕阳。</p>

“让我想?想?……”</p>

洛久瑶仰起头，“沈林？沈小将军？沈大人？或者……哥哥？”</p>

言语之间，洛久瑶目光微动，瞥见她最后一声落下时，他红了一片的耳后。</p>

“哥哥。”</p>

她轻轻过他发烫的侧颈，又掂了掂脚，小声哄着他，“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开心什么，不开心什么，都?告诉我好不好？”</p>

沈林的动作更僵硬了，缓缓点?头。</p>

“好。”</p>

洛久瑶抚一抚他的眉头，见他眉眼?中的难过稍稍消散些?，手臂便也松了松。</p>

沈林反倒收紧了环在她腰间的手。</p>

他垂下头，抱紧她，一时竟舍不得松开。</p>

垂在手边的发剐蹭过手背，他将脸颊抵在她颈侧。</p>

“阿瑶。”</p>

夕照将他们的影子烙在一处，他唤了唤她，说，“谢谢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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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分之后昼短夜长，入夜时分天如漆幕，用过晚饭，洛久瑶早早回房歇息。</p>

可她躺在床上?，却?始终转侧不安，难以入睡。</p>

虽此地还算安宁，可离连州城越近，她心间越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p>

扰人清宁的念头在脑海中辗转不休，洛久瑶望着漆黑的窗纸，终于起身。</p>

她走出去，见隔壁房间的灯烛还亮着，知是沈林也没有休息，想?要?去敲一敲他的房门?。</p>

晃动的暖色映在廊道上?，隔着薄薄一层门?纸，沈无忧的声音传出。</p>

“公子，连州城来信，是一本柳村的籍册。”</p> 柳村本是一处废弃地，一年前，沈停云自北契人手里?救下一众流民?，便命人将流民?安置在了无人居住的柳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