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42（1 / 2）
不知?是不是为面见太后，少年刻意换了?身新制的锦袍入宫，红黑交映的衣摆经日光照过?，格外晃人眼。</p>
他?将长发束作马尾，发带的尾端有金玉垂下，随着蹲身的动作在她眼前荡来荡去。</p>
见来人毫不避讳地蹲在洛久瑶身前，原跟在后的赵姑姑欲出言制止，却又被他?摆手的动作挡了?回去。</p>
洛久瑶张张口，嗓音微哑：“很?巧，不想秦世子?也来见皇祖母。”</p>
“是啊，没想到九殿下这样早便来觐见太后娘娘。”</p>
秦征蹲在她身前，轻巧道，“如今娘娘回宫，我听宫人说，九殿下的底气也一并回来了?？”</p>
这样的话洛久瑶已不知?听过?多少遍，她不作反驳，伸手：“世子?说笑了?，还请将经文还给?我。”</p>
“这儿为何会有这样重的……”</p>
秦征却皱眉，压低声音，“难不成你的伤，还在流血吗？”</p>
洛久瑶有些错愕，应答：“承蒙世子?关?心，已无?事了?。”</p>
秦征却犹疑：“你没有骗我？”</p>
洛久瑶道：“如此小事，我没有欺骗世子?的必要。”</p>
秦征依旧不信，打?量过?她周身，忽而想起什么似的，目光落在手中经文上。</p>
洛久瑶伸手去拦，却再次被他?躲过?，宣纸展开，落满金箔的纸张上是鲜红的字迹。</p>
字迹的笔锋秦征再熟悉不过?，出自洛久瑶之手无?疑。</p>
他?抬眼，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你……你以血为墨？”</p>
“我用什么抄经，与世子?无?甚干系。”</p>
见面前人的神色复杂，洛久瑶冷言，“世子?来看望皇祖母，却在我这儿耽搁了?时辰，实在不合规矩。”</p>
秦征竟没再作反驳，垂眼看过?经文，交还给?她：“殿下说得是，我的确耽搁许久了?。”</p>
他?起身示意赵姑姑带路，步子?却压得慢了?些。</p>
因着曾在西境的些许过?往，他?自幼对血的味道格外敏感，亦格外厌恶。</p>
洛久瑶自大理寺回宫的那个?傍晚，在延箐宫，他?曾嗅到她伤口裂开的痕迹，于是没能忍住提点的言语。</p>
如今他?虽已交还了?经文，掌心里?却似乎仍残留着血腥味。</p>
可此刻他?摊开手，却未觉得厌恶。</p>
他?只是感到掌心很?重，那里?分明空空如也，他?却好?似将洛久瑶行至今日的因果都捧在了?手中。</p>
赵姑姑的提点声在耳畔响起，秦征跨过?殿门，却不受控制地回首，再瞧了?一眼跪在院中的那道身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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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征没有在寿安宫待上太久，他?前脚离去，太后便传召洛久瑶觐见。</p>
太后归来前，宫人曾将寿安宫提早洒扫过?，如今殿内重新燃了?香，尽是安人心神的气息。</p>
香炉幽幽生出青烟，流淌过?一整扇长屏，连本以金丝作绣的大片花纹都模糊起来。</p>
不是宫宴亦或摆了?仪式的庄重场合，太后只着常服坐在软榻上。</p>
她卸了?大半数的珠翠，只那支嵌了?南珠的金钗仍缀在发间。</p>
太后手边盘着一串新得的木珠串，朝洛久瑶招招手，木珠串跟随之撞出几声闷响。</p>
洛久瑶捧着经文，缓缓跪在榻侧。</p>
“好?孩子?，你往太安递去的经文，赵姑姑都拿给?哀家看了?。”</p>
太后语调柔和，没有赦她起身，只是接过?经文放在一旁，“你的心思，哀家也都看见了?。”</p>
洛久瑶抬眼：“久瑶一心誊抄经文，只盼着能为皇祖母祈福，愿佛祖保佑皇祖母身体康健。”</p>
太后浅浅扫那经文一眼：“你是哀家亲自从那腌臜地方带出来的，哀家自然?信你。”</p>
“你可知?哀家当年选中你，最看重你什么？”</p>
洛久瑶道：“久瑶曾对皇祖母发过?誓，愿听皇祖母差遣，为皇祖母所用。”</p>
太后温和地笑，不紧不慢道：“哀家看中你，从来不是因你信口说来的什么誓词，而是你年纪尚轻，却愿意豁出命来替自己挣一个?前程。”</p>
“哀家那时见你以血为书，因失血几番昏厥时便想，真是惹人怜爱——这样可怜，连命都能不要的孩子?，还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p>
“但这所谓的孤注一掷，亦是哀家用你之前再三犹豫的原因。”</p>
洛久瑶垂首：“久瑶对皇祖母绝无?二心。”</p>
下一瞬，冰冷的指尖贴上她的颊侧，迫使她抬起头来。</p>
太后仍带着那副慈爱的笑面。</p>
“怎么突然?说起这样的话来，哀家这个?做祖母的当然?知?道你的忠孝心思？”</p>
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好?似寻常人家的祖母同小辈亲昵，“说来你自离开那地方也许久了?，在宫中可住的还习惯？”</p>
洛久瑶乖顺应答：“承蒙皇祖母关?心，一切都好?。”</p>
“如此便好?，习惯了?宫中的生活再回到那地方，才是再难住下去了?。”</p> 太后温和地笑了?笑，靠回榻侧，“昨日家宴哀家见久珹那孩子?……说来那孩子?当年也是心狠，现下他?的生母病重，怕是又要迁怒于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