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34（2 / 2）
不同于燕京的朝臣觐见皇室总是?低垂着眼，沈停云直视她，言语颇有些冷淡：“臣在?此迎候殿下?多时，稍后?会亲自护送殿下?到大理寺。臣弟年?纪尚轻不懂规矩，此番回去后?臣定?会好生管教?，还请殿下?不要见怪。”</p>
洛久瑶清楚他的意图，如今她身份已明，再到沈府去，免不得沈大将军要携家带口地向她问安。</p>
沈停云截在?此处也?算正合了她的心意。</p>
还未来得及出言应允，沈停云再次开口。</p>
他的目光若利箭一般刺入，不是?朝她，而?是?朝车内的沈林。</p>
“沈林，还不出来？与殿下?同乘一车成什?么体统？”</p>
三日前不顾家中嘱咐强留在?乡间已触怒了兄长，沈林自知?理亏，依言朝洛久瑶行礼：“外面风冷，殿下?不便?下?车，臣告退。”</p>
洛久瑶点?点?头。</p>
车帘掀起?又落下?，沈林走下?去，朝沈停云行以一礼：“……大哥。”</p>
沈停云仔细打量他一番。</p>
见沈林只是?唇色有些苍白，身上似乎没落得什?么伤处，沈停云才道：“在?外奔波这么多时日，父亲母亲和阿煜都很担心你。回府的车马已备好，你快些回家去见见他们，我会护送殿下?到大理寺。”</p>
沈林乖乖垂首，一声应答好不容易挤到嘴边，却又忍不住转口：“大哥，我……”</p>
彼此之间太过知?根知?底，话一出口，沈停云便?知?他心里打的算盘，面色瞬间冷下?来：“沈林？”</p>
“沈将军。”</p>
洛久瑶扶着车窗，笑着截住他的话语，“将军所言有理，沈大人一连几日为贺家的案子?辛劳奔波不得休息，连年?节都没能与家人同过，合该尽快回去向大将军与夫人报平安的。”</p>
沈停云侧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p>
“殿下?说得是?。”</p>
沈林应下?，“臣送殿下?到这里，殿下?回去后?还请好好保重身体。”</p>
洛久瑶笑意柔和：“大人的话我记下?了，且回罢。”</p>
说罢，她合拢车窗，将两道视线都关在?外面。</p>
直到马车驶入燕京城，在?街巷中穿行而?过，洛久瑶重新推开车窗，已再见不到沈林和沈家车马的影子?。</p>
马车择小路走，穿过一条条空寂的街巷，冷风沁入，将车内最后?一点?属于沈林的清淡气息也?卷走，吹散了。</p>
“再穿过两条街巷便?是?大理寺，会有人送殿下?回宫。”</p>
沈停云的声音自前方传来，“只是?眼下?，臣有话不得不同殿下?说——殿下?在?外游走多日，此番回去，该知?道有些事是?不能提起?的。”</p>
洛久瑶应：“自然，还要多亏了将军对查贺家一案多有助力，寻到贺小姐的真正死因，还了我一个清白。”</p>
沈停云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臣不敢居功，殿下?心思敏锐思虑周全，既能带着臣弟找到静法寺的住持，即使没有臣在?，您也?能还自己一个清白，不是?吗？”</p>
洛久瑶轻声笑，恭维回去：“将军多谋善断策无遗算，才及冠时便?经父皇封赏做了征北将军，如今这样说，倒是?奉承我了。”</p>
沈停云冷笑一声。</p>
“殿下?谬赞，臣愧不敢当。只是?……”</p>
沈停云欲言又止。</p>
许久，他又道：“只是?臣……有一不情之请”</p>
洛久瑶道：“将军请说。”</p>
“臣与臣父驻守北地多年?，留在?京中的家眷唯有臣弟一人看顾。”</p>
沈停云斟酌着，缓缓道，“臣弟少经世故，自来是?心如明镜的坦荡之人……还请殿下?不要与他走得太近，不要让他染指皇城中的云诡之事。”</p>
他嗓音温和，言辞间虽有措辞却仍十分尖锐，刺得洛久瑶心头一紧。</p>
马车停了下?来。</p>
侍从打开车门，搀扶洛久瑶走下?。</p>
“多谢沈将军提点?。”</p>
洛久瑶下?了马车，挥退侍从。</p>
她没有因沈停云的话而?不快，只是?立在?他身前，面对着他道，“不过我也?有些话不得不说——将军若不放心沈林留在?燕京，与其劝说我，不如下?次出征时将他一同带到北地，或是?吩咐人将他绑在?家中，牢牢看紧他，不要让他踏出房门。”</p>
“你……”</p>
本以为面前的九公主不过是?个宫里养出来的，只会玩弄些简单手?段的小姑娘，如今听她言辞犀利丝毫不留情面，沈停云一时竟无言反驳。</p>
“但将军不会这样做，将军与我都清楚，沈林他是?一个人，不是?什?么家养的小猫小狗，没人有权利对他或是?他的感情做主。”</p>
洛久瑶后?退几步，言辞温和下?来，“将军常年?驻军北地为国拼杀，每日思虑的是?行军之策，对人情淡漠也?不稀奇，或许等一日将军通晓些情理，便?不会再说出今日这般言语了。”</p>
她将话说得坦然，软硬兼施，饶是?沈停云肚子?里已想出了十成十的话语来反驳，如今也?被她这软话噎住了喉咙，不得不下?了递到脚边的台阶。</p>
再回过神，洛久瑶已跟着侍从走入门中，只剩裙摆消失在?转角，平白在?风中划过一道锋利的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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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宫近半月，延箐宫的草木陈设一如往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