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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宾利先生和赫斯特夫人都注意到了已经成年许久的妹妹最近越发成长了。

前者不由分说地叫住妹妹,坚持要她再多走一会,还把林德先生往玛丽的方向推,说他们两个成天在书房里工作,实在需要多运动运动。

“我觉得宾利先生说的有道理。”见雇主都主动伸出胳膊邀请她再多逛逛,玛丽自然乐得接受他的好意。

见玛丽走去了前面,赫斯特夫人伸手就背着人在还不愿意的宾利小姐腰上悄悄一扭。

“哦!”宾利小姐惊呼一声,瞬间飙出泪花。

在玛丽疑惑地回头看去时,一时情急地宾利小姐咬着牙胡言乱语道:“哦!我……我想说……啊!我从没发现乡村风景这么动人!”

“是的!”玛丽立刻笑眯了眼,觉得宾利小姐更亲切可爱了一点。

跟玛丽挽着胳膊并排行走的林德先生也赞同地点头,“龙博恩的乡村风光与自然之景结合得如此完美,放眼整个英格兰都是数一数二的。”

虽然才去尼日斐花园工作了短短半个月,但玛丽觉得自己进步很快。

从前画画只是出于爱好,因为没有机会系统地学习古典技法,所以她才只能在自家的花园和周围的乡村风光中寻找灵感。虽然画技得到了林德先生的认可,但要真正达到博物画应有的细节标准,她还有得学呢。

好在林德先生不仅很有耐心,还尽心尽力地为她找来了许多参考,让她可以学习模仿。

这半个月来玛丽打了许多草稿,半成品和成品都垒了一大叠,可最终能让她和林德先生都满意的却只有三幅。

“《南非孤挺花》《美洲朱顶红》,以及这幅《非洲百合》。”宾利小姐放下最后一幅,指着前两张疑惑道,“南非孤挺花,美洲朱顶红,它们长得这么像,原来是两种差别很大的植物吗?”

这个问题玛丽之前也问过,现在正好能够解释。只不过林德先生的资料和介绍过于详细专业,考虑到宾利小姐只是来聊天而不是来学习植物学知识的,玛丽就省去了那些长篇大论,言简意赅地专挑重点说:

“林奈先生*曾将这两种植物统一归于孤挺花属,传入英国的花园里后大家也习惯了这种叫法。只是目前有人详细研究过后认为它们的产地、形态、形状差异都很大,建议把美洲朱顶红单独列为一属。*林德先生认为这样的分类很有道理,所以在编汇资料时还是主张将两者分开。”

听起来很专业、很有道理的样子,于是宾利小姐也下意识点点头,很高兴自己又学到了一点其他夫人小姐都不了解的新知识。

老实说,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宾利小姐觉得玛丽还是很不错的。

老实踏实,认真工作,不抢人风头,聊起天来也不像林德先生那样大段大段地尽说些她听不懂的话。要是她两个姐姐也能像她这样谦虚低调,不天天打查尔斯和达西先生的主意,她肯定会更喜欢玛丽的。

不过宾利小姐对简和伊丽莎白,尤其是伊丽莎白的怨念也就在脑子里待了那么一小会儿。确认今天伊丽莎白和达西先生只打了声招呼没有多说别的话后,宾利小姐就在心里大度地原谅了伊丽莎白一天。

在这难得的心软间隙,宾利小姐又注意到了正埋头苦画的玛丽。

唉!可怜的姑娘,出身如此平凡,容貌也只能说清秀,只有那么一点微薄的嫁妆,就算有才华,以后恐怕也很难找到可靠的丈夫。

再一想到自己听说的消息,说贝内特家的财产按法律规定限定由男丁继承,而贝内特夫妇偏偏没有儿子,有个能干父亲留下大笔嫁妆,还有个可靠兄长的宾利小姐就更加同情玛丽了。

这惨淡的前途就是让外人看了都觉得无助,真不知道当事人玛丽究竟有多强大的内心才能微笑面对每一天。

作为熟人,勉强也能算朋友,宾利小姐不禁大发慈悲,趁林德先生验收了玛丽的工作成果,正按件结算报酬时找机会提道:“这些画虽然小,跟肖像画什么的完全不能比,但一幅才给十镑,是不是太便宜了?”

宾利小姐用开玩笑的语气暗示林德先生是不是该更大方一些,一旁的玛丽却吓了一跳。

一幅画,一周的时间都用不到就能收获十镑,而她可是跟林德先生签下了二十幅呢!

两百镑!她两年的零花钱都未必有这么多!

可就这样宾利小姐还嫌不够,真是阔气啊。玛丽感激宾利小姐替她说话,却万万没有讨价还价的勇气。她憋红了脸不知道怎么接话,却不知道林德先生也觉得有些为难。

价格不高是真的,可皇家植物园也确实没有那么多经费分给他。约插图要钱,收集各种标本和其他学者的专业研究成果,甚至买纸笔工具就不要钱了吗?

植物园里养的花可不会吐金币,所以说这日子不精打细算怎么能行!

这么一看工作压力不可谓不大。尽管如此,林德先生还是保持着贵族绅士的风度,也以开玩笑的语气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毕竟玛丽小姐只是新手,不是吗?不过我相信未来玛丽小姐一定会得到更多的认可,如果您之后依然对这份工作感兴趣,那么我很荣幸能向我认识的书商和出版商们推荐您。”

对对对!玛丽忍不住点头,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十镑!就十镑!她毕竟只是个新人,这肯定是非常公道的价格了!再说林德先生还愿意为她推荐更多的工作机会,等以后有了名气再试着涨价不迟!

“我相信这会是我一生都愿意付出努力的工作,所以之后就拜托您能把我推荐给更多人了。”

见玛丽没有异议,林德先生也松了一口气。能这么顺利地找到既能满足要求还不懂市场行情的画师,看来他最近运气还是不错的。

还好还好,这工作看来还能继续做下去。

关于工作报酬的话题就这么丝滑地告一段落,劳资双方都收获了还算满意的结果。宾利小姐觉得虽然自己的提议没有被当场答应,但好歹给玛丽的未来带来了希望不是吗?所以大家算是皆大欢喜。

带着三十镑回家的玛丽得到了全家人的热烈祝贺。丽迪亚和凯蒂闹着让玛丽买礼物,贝内特先生夸赞了女儿的能干,贝内特太太更是一连声让厨房准备大餐。

玛丽不好意思起来,“倒也不用这么隆重。”

“这是应该的,亲爱的玛丽。当然,也不是单纯为了你,你们的表兄柯林斯先生明天回来拜访,我们总要表示表示。”

“哦。”

在贝内特太太的热切期待,贝内特先生和几位小姐的无所谓态度下,柯林斯先生如约而至。

老实说,对于这位远亲的第一印象,起码在伊丽莎白和玛丽眼里,跟之前看完他的来信后在心中勾勒出的模糊形象简直没什么分别。

因为并对柯林斯先生抱有期待,所以简、伊丽莎白与玛丽对待他只是正常的客气。

不管柯林斯先生是炫耀他的地位、奉承他的恩主、赞美贝内特一家的生活品质,她们都礼貌感谢。

至于丽迪亚和凯蒂,她们时不时偷偷打量柯林斯先生一眼,然后就凑在一起捂着嘴嘀嘀咕咕,最后哈哈大笑起来。

柯林斯先生嘴上原谅了丽迪亚在第一天晚上时打断他念书的冒犯,但实际已经主动与这两个淘气的表妹拉开了距离,转而接触最大的两位表妹。

只可惜两位大表妹每天都要轮流陪玛丽表妹出门去画画,留在家里的那位则要替玛丽表妹整理带回来的草稿资料,实在是难得空闲。

相比之下,对他最周到、最热情的,竟然要数贝内特太太了。

不能不说这真是太令人遗憾了。

睿智英明的贝内特太太自然将这一切全都看在眼里。她现在只求丽迪亚和凯迪两个能在柯林斯先生面前闭上嘴!真是拜托了!

没错,在收到柯林斯先生的来信后,贝内特太太很快就作出了自以为最明智的决定。

柯林斯先生既要继承贝内特家的遗产,又是个得到了贵族夫人提携的教区牧师,那只要能叫他跟自己的一个女儿结婚,岂不是能一口气解决家里的遗产问题和一个女儿的婚事!

真是天才的计划!再完美不过!

更让她得意的是,柯林斯先生自己也有这个意思。不得不说他真是个体贴的人,知道要继承贝内特家的财产就主动做出补偿。

这天下难道还有比让贝内特家的家产继续留在贝内特家的女儿手里更好的补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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