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周]问鼎_分节阅读_第210节(1 / 2)

  李清月的后脑上忽然多出了一只手,很是无奈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一边斟酌着这封给唐璿的信应该怎么写,一边直接啃起了笔,连忙转头用无辜的眼神朝着母亲看去。

  “算了,这支笔归你了。还有什么问题?”

  李清月答道:“我在想,还有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吩咐他去做的。”

  武媚娘朝着信纸上看了眼,说道:“去岁的政绩考核之中,洋州官员得了中下等,原因是梁州和洋州之间的南山处有一伙贼寇流窜。而梁州地贫,贼寇优先去抢夺洋州。”

  “你再加一句话吧。就说让他在今年五月的冬小麦收获后,尝试将这伙南山贼攻克,若不成,就不必多管,若事能成,三年后的升迁我再推他一把!”

  唐璿在出任梁州官员之前没少旁听刘仁轨给阿菟上课,听阿菟说他的领会能力不差,或许在现在这个发展梁州的事业之余还能干点别的。

  他的前上司都已一口气凭借战功坐到熊津大都督的位置上了,他得多努力一点才好。

  他也确实是有这个机会的。

  按照梁州早年间的耕作规律,是不种冬小麦的,所以他们的麦田收获就是在秋收之时。

  现在不同。提前了三个月结束的农耕队伍,应当也恰好在此时通过酿酒赚到了第一桶金,对唐璿更有几分归心。只要别指挥失误,要想擒贼不难,还正能打人一个措手不及。

  在武媚娘给出了这句提醒后,李清月显然也想明白了这个时间差。

  “好,就按阿娘说的写!”她当即在收尾写上了这一条。

  而后,她便换上了要给段宝元送去的信。

  这封信倒是好写得多了。

  其一便是告知于他,他可以不必继续养着刘神威这个吞金兽了。

  虽然川蜀的深山里适合爆炸,但现在有了个偏僻封地的李清月,有了个更合适于炸药专家发挥的地方。

  其二便是希望他帮忙,在蜀中雇佣几支挖矿团队,最好是能全家一起搬迁到大东北的。去协助她一起开采金……不是,开采煤矿。

  “金矿?”武媚娘眯了眯眼睛,看见阿菟把这张废弃稿给丢在了一边。

  “我听信诚和尚说的,”跟李治要封地的时候肯定不能一股脑都说了,跟阿娘却可以交代,“他说那片地域,有些河流之中偶尔会淘到沙金,可能确实是金矿分布。但因为此地毗邻和大唐对峙的边境,高丽人一直没去尝试挖掘。”

  “能不能挖到我也不确定,但若真能的话,那就赚大了!当然,阿娘不用提醒我我也知道,大唐是不让私采金矿的嘛,我会小心行事的。”

  像是生怕武媚娘再多过问,她连忙重新写好了信,将其塞在了信封之中,而后转头露出了个笑容,“阿娘我饿了,让宫人们上早膳吧。”

  窗外照进殿中的光线已渐渐明亮了起来,这龙朔二年正月初二,已是正式进入了白日。

  武媚娘也不打算为难女儿,“行吧,让她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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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另一头,卢照邻也匆匆用过了早膳,踏上了寻人的道路。

  其实早在前日,他就问到了那位马氏匠人的住处,但他寻思着,正月初一登门去找人,怎么看都有点奇怪,还是往后推迟一天为好。

  但在找上这处村落,听到此地还没什么动静的时候,卢照邻又忽然有点后悔了。

  正月初二……和正月初一,其实听起来也没什么区别的样子。

  冬天又不用耕地,起得早的真是屈指可数。

  他果然是被公主的战功给刺激到了,才会如此着急于找到这个可能的工匠人才。

  卢照邻哈了一口白气,将外头披着的斗篷又给裹严实了一点。

  海州几乎没有山,倒不是山里的那种冷。但冬日的风呼啸自平原上吹过,在吹入东海之前先拍打着村落前头的高树,以及他这个倒霉的早起行人,也让人有点后悔,为什么不先在点着暖炉的屋子里多待一会儿。

  但想归这样想,他还是快速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按照他最近探访的那个匠人所说,马氏女就住在这个村子的村尾。

  不过,哪怕女户隶属于户籍下等,这位倒是在临近的工匠中得了个尊称,说是登门向她请教的时候,大多称她为马师。

  就是有点奇怪,不知道为什么,那最后一位给他指路的匠人在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衣着之后,说了一句“幸好你不是个工匠”。

  “好像……就是这里了?”

  卢照邻远远望见了村尾的另一道栏杆界限,顿时大喜,快步朝着那最尾端的一间院子走去。

  还没等他走到门前,他就听到了木工敲打的声响,在这尚且寂静的村落中显得格外清楚,更让他确定自己并没有找错地方。

  但就在这一刻,他突然听到了一道格外中气十足的女声:“我说了多少次了,打造上等家具最忌讳用铁钉,钉销钉销,那是竹钉和木销,做到管而不死。我看你脑子丢在路上,还不如割圆术画出来的圆合体转得快!”

  “马师,我……”

  “我什么我,还有这个位置,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你没几个钱就少给我玩这些费工费料的东西,老老实实用大进小出楔。这榫卯定的不是这两片材料,是你自己多掏钱的心是吧。”

  卢照邻顿住了脚步。

  从他所在的位置已经能够看到,在那头有一个指指点点的人和一个满头大汗的人,就是这场面简直滑稽得惊人,因为那个提出建议之人年纪正轻,反倒是那个手握工具的约莫有个三十来岁。

  前后那连珠炮一般的斥责让他下意识地抹了把脸上的汗,也连忙说道:“我,我这就改。”

  可回给他的却是这样的一句:“别改了!木工嵌合这东西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你做下一件的时候重头再来好了。”

  也就是在这话说出的同时,那年轻的姑娘忽然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身上多了一道注视。她当即转头朝着门外看来,正好见到了在寒风中哆嗦、目露惊愕之色的卢照邻。

  然而下一刻,在卢照邻的视线中,好像方才的一切都是错觉一般。

  那年轻姑娘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一改方才的泼辣,配合上她那秀丽的五官,竟像是个寻常的文静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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