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师尊缩水成小屁孩38(1 / 2)

萧娘双手不听使唤,躬身蜷缩,全身筛糠似地乱抖起来。

谢尘钰沉思片刻,道:“从闻夫人丧命那日起,金谷镇彻底与外界断绝联系,直到五年后重现世间,镇民生活如常。”

“不管是闻子君还是无邪,这五年的时间,足够他们挨家挨户将全镇人制成傀儡。”

闻萧儿用膝盖在地上连进几步:“我没有说谎。你们杀了我,生死阵自然就破开了。无邪一定会找来!”

谢尘钰有些动摇,望向季念昭:“师尊,依照闻子君的性情,确实没有理由残害金谷镇人。”

季念昭想了下,决定暂且将这个疑点抛在脑后。

他蹲下身,将手抚在闻萧儿脑后,揉了两把,神色微妙:“你的后脑勺。”

谢尘钰举起手腕,立马领会了师尊的暗示,将剑横斜闻萧儿身后。

如镜的剑身映出煞白一张脸,血洗了锋口,然而只有一两滴落下。

手指悉簌划过闻萧儿后脑勺,发根处果然藏了第二张脸。该长眼的地方却是一层薄肉皮,大概是闭着眼的。

季念昭沉吟道:“闻姑娘可否让我们看看你的第二张脸。”

闻萧儿脸上的笑意滞了下,转瞬又变得从容,不待谢尘钰碰上,闻萧儿自己撩开了背后长发,露出正沉睡的那张脸。

青白的头皮拱出五官,唇齿紧紧啮合,皮肉皱缩成团,本来清俊的面目现在只剩下骇人。

季念昭脱口而出:“闻子君。”

闻萧儿放下头发,目里并不惊愕也不慌乱,仿佛早就知道自己后脑勺长的是什么玩意儿。

她瞧中谢尘钰手中金乌剑,转身一扭,脖子直朝剑锋扎。

谢尘钰剑尖一挑,错开了,只在闻萧儿颈间留下条血线。

季念昭扭住她手:“你既然心意已决,想自尽早可行事。让我猜一猜,为什么必要我们动手?这镇中吸食的血气虽然往你身上涌,但也不代表汇集怨气的定是死门。何况闻子君那样高雅之士,不屑做这些。”

谢尘钰目光凌厉:“生门!”

季念昭笑:“闻萧儿,不,应当是你脑后的闻子君,是这道阵法的生门。我们若杀了你,这道阵法也就彻底成了死局。”

闻萧儿苍白一张脸:“我若自尽了,无邪有的是办法复活我,非你们将我打得魂飞魄散不可。”

她并不关心他们能否出阵,对阵法闭口不谈,只口里反反复复吞吐“求你们杀了我!”仿佛是多么天大的赏赐。简直一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枯槁样。

这样说久了,连谢尘钰都有些于心不忍,想干脆给她个痛快。

季念昭道:“这里幻境重重,也许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无论如何,闻萧儿极其可疑,况且她脑后又长了那样一张脸。

三人离了客栈,继续往前走。

时间越久,阵法扰人心智的效力就会越大。四周暗沉无光,天中下起小雨,一直没有别的邪祟再现身。

直到穿过黑暗小巷的尽头。

“前面。”谢尘钰突然发声。

“什么?”季念昭问。

“前面有两个人。”谢尘钰语调复杂。

“嗯?”

“那是……阮冰轮和、我?”

什么叫作“和你”?季念昭探出头。出了小巷,他们前面正是一条乌漆抹黑主干道,所有门户都已闭了店。

那正中间果然走了两个人,恰好从面前经过。

下面那个是阮冰轮,而上面那个,顶着一张谢尘钰的脸。季念昭思虑下,自己身边这个方才一直在眼皮子底下活动,是本人错不了。

那阮冰轮背上那个谢尘钰,就不一定是个人了。

雨下得愈发急促。

阮冰轮脚淌泥水,驮着太子殿下。水渍濡湿额角,他瞄了一眼腰间佩剑,虚抹一把汗:“太子殿下,你的腿伤到哪里了?我们不如在路边找家店,替你看看伤。”

背上那人拍他肩:“小腿被刺了一剑,走不得路。你只管继续背我。”

阮冰轮忧心忡忡:“我现在受雨水影响,神智已不太清醒,再不出阵,只怕情况会越来越糟。”

背上人安抚他:“不要紧。你若晕了,还有我。”

阮冰轮便不说话,走了两步,转角拐出来个人。

阮冰轮刚想拔剑接招,那人摊开双手:“是我。”

背上人靠在阮冰轮肩后,面孔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阮冰轮如释重负,紧绷的面颊放松,将背后的太子殿下往上托了托。

季念昭笑嘻嘻走来。

阮冰轮顿时松了口气,语调愉悦:“师尊。”

背上人也探出脖子。

这位太子殿下瞧着有些萎靡,一脸愁云惨淡,将脸耷在阮冰轮肩膀,看着就不像是什么“晕了还有我”的可靠样。

阮冰轮又淌了几步泥水,季念昭这才瞧见背上那位“谢尘钰”拖着的小腿,被刺得很深,白骨可见,边缘的肉还在水里泡肿了。

阮冰轮头脑晕乎,只管胡乱伸手:“这阵法过于阴毒,我状态不佳。师尊,殿下暂时托付给你了。”

说着作势要把谢尘钰搭季念昭背上。

季念昭弯下腰,背起谢尘钰,不料背上这人轻飘飘的,一点重量都没有,于是琢磨:阮冰轮必是受阵法侵蚀颇深,竟然连此都未发觉。

哗哗的淌水声,沙沙的雨声,背上谢尘钰湿哒哒的水落在季念昭脸颊。

受伤的小腿冰凉刺骨,有一搭没一搭地碰着他的腿侧。

“季洱。”谢尘钰突然幽幽道。

“嗯。”季念昭低应。

前方就是街巷转角。

谢尘钰艰难地动了动身:“把我放下来吧。”

季念昭收紧自己搂他那只手,并没有应话。

阮冰轮头晕目眩,脚下一不留神,崴住了脚,偏头下坠间,猛然望了谢尘钰一眼,倏地睁大。

“快放下他!”

阮冰轮赫然大叫。

季念昭往前猛冲,真正的谢尘钰就藏在转角之后,季念昭将背上那人往巷里一甩。

一根剑恰好接个正着,只闻凄厉哀叫,背上人旋身向季念昭扑,阮冰轮追上挡他身前,血点四溅,便一剑洞穿了那人喉咙。

那人也嚎不出两嗓子,皮囊便似掏了个精光,皱缩着,堆叠起来,在水中摊成团。

居然只是一副纸扎人。

阮冰轮不解气,又挑起细细打量,还呸两下。

末了,他冷声道:“忍你已多时。”这才得空,把所遭遇的事都复述一遍。

原来阮冰轮走出最后一家店时,天恰巧下起了小雨。搜寻一圈邪祟无果,实在担忧殿下那边的情况。

他目光碰到街巷,却有些意外。那里站了个熟悉的身影,一瘸一拐往自己的方向走。

“太子殿下。”阮冰轮赶忙迎了上去。

“谢尘钰”的模样很狼狈,衣袍裹得全是泥,小腿还有一道红肉翻飞,恰好结痂的伤疤。他用金乌剑杵在地面,一瘸一拐扶墙走。

阮冰轮赶紧迎过去,扶住谢尘钰。

谢尘钰皱着眉,冲他道:“阮将军,我的腿实在疼痛,只怕暂时好不得,可否背我一截?”

阮冰轮二话不说,俯身让太子殿下伏在肩后。

雨水凄寒,陰森的凄风掀起发丝,只见前路沉沉,在黑色的空隙里张牙舞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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