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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应到办公室的时候老赵还在隔壁的杂物间里做梦。

  梦里他还很年轻,头上的毛发十分茂盛,他梦到自己背着重重的行囊徒步穿行在凄凉的戈壁中,沙丘无边无际,荒无人烟,空气中蔓延着烈烈的风沙,满眼都是土色。

  他全副武装,蒙着面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只是本能地低着头,走了又走,行了行又行。

  背包中的食物和水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穿越绝境,喉咙干渴难耐,浑身失温战栗,但他腿不停,还是一步步艰难地与脚下粗粝的砂石做挣扎。

  意识昏迷之际,余光中突然闪过几道半人高的影子。

  戈壁之中罕见活物,逢旱期,是刺沙蓬收起根须,正在以干枯的形态随风滚动。

  风滚草在空中移速极快,仿佛奔跑的羚羊,你追我赶,老赵被这些顽强的植物吸引着目光,短暂地驻足喘息。下一秒他张大嘴巴,揉了揉通红的眼睛,竟然发现风滚草的归途是一片翠色的绿洲。

  老赵连滚带爬地朝着风滚草的方向跑,越过一片葱葱茏茏的灌木,他一头扎进绿洲正中央的水源。顾不上水是否干净,他用手捧起湖水大口大口地嘴里灌,等到他前襟彻底湿透,喝了个水饱,他才听到耳边有鸟类的叫声。

  强风吹过绿洲,树干顶端蓬松的树叶光影粼粼,吐故纳新,发出海浪般摇曳的起伏。

  目光跟着耳朵转,就在湖边不远处,一只羽毛亮泽的金腰燕正站在一株结满果实的葡萄藤上朝着他大声鸣叫。

  犹如一道古刹钟声砸在后背。梦里,老赵热泪盈眶,颤巍巍地朝着葡萄的方向走,背后洒金的燕子不怕人,非但没有飞走,反而迎着他的方向扑扇翅膀,立在他的指尖。

  燕子转动眼睛,再次朝着他啼啭。

  这下子老赵直接从美梦中惊醒了,因为燕子的声音变成了时应的动静,他挥舞着手臂一翻身,从木板床重重滚到了地上,青年重新变回了老登,他捂着稀疏的头发呲牙列嘴,而门外真正鲜衣怒马的时应正在器宇轩昂地朝他吼。

  “赵总?您起了没?没光着吧,没光着我就直接进来了啊!”

  天边第一道春晖洒在酒庄拱形尖顶上,老赵已经穿戴整齐被时应拉到会议室开会了。

  时应喋喋不休地跟他讲着国际葡萄酒参赛的步骤,老赵则喝着保温杯里的枸杞水,偷偷在会议桌下的手机上用周公解梦的网站搜索自己刚才做过的梦。

  沙漠现绿洲是大吉之兆,至于燕子,极有可能代表着新生的爱情。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老赵想都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还能有陷入热恋的机会。

  他心驰荡漾,美滋滋地瞅着解签傻笑,突然,耳边寂静无声,他再抬头,看到幕布旁边的时应正在用刀子眼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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