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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让呼出一口气,想随嘴说暂时不需要,以后会有更多的时间去了解。

就听阿德加内说:“因为我想要了解你。”

余让不理解阿德加内对自己的好奇心。

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不觉得对方应该对自己感兴趣。

他自己也是个男人,过去性格还可以,拥有一些朋友,读书时也曾有喜欢过的女生。

他不会说自己过去有多了解人类,但至少也知道,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吸引,可以是外貌,也可以是相处时被对方性格所吸引。

一个人,至少得拥有,值得让人喜欢的魅力点。

可以是相貌、可以是性格、甚至财富、身体、或者仅是“对我好”都可以,总得有能吸引人的地方。

在他和阿德加内相处的过程中,他身为兰多的这个个体,所外显出来的性格,概括来说应该是:——沉默寡言,待人冷淡,一棍子打不出个闷响,好不容易讲出一句话也是冷嘲热讽,这绝对不是一种会讨人喜欢的性格。

就他自己来说,不会喜欢这种性格的人,做朋友都没有必要。性格冷淡寡言少语如果安静倒也可以,但他攻击性强,又不可忽视,对情绪稍微敏感一点的人类而言,接近他非常需要耗费自身的能量。

这是没有必要的,你在这种人身上很难得到优质的情绪反馈。弄得不好,还要拉你进深渊。

余让对此的建议是,去看心理医生,等康复之后再考虑交朋友的事情,也不是来不及。

——至于内在?

那个过去没有死成的幽魂余让?

余让不是很能确定自己过去是什么样的人,究竟是喜欢自己的人多,还是讨厌自己的人更多,只能说有好友二三,是个可以称为善良的人。

可是那又怎么样?

舰长虽然有一双漂亮的眼睛,他就能够看透一个人过去经历的痛苦,从而同情、怜悯乃至对对方产生浓厚兴趣,甚至喜欢?

余让觉得,不管怎么说,自己在舰长面前,展现的都是一个不讨喜的性格。

他对此唯一能够得出的结论就是——舰长是个拥有责任心的好人,他觉得与别人结婚,而这个人又通过秘书官向他表达了喜爱,他觉得自己得负起责任。

比如来了解他性格糟糕的伴侣。-

余让在阿德加内的直言中沉默了片刻,随后他侧头往身后门方向点了下:“你想玩我的游戏吗?”

阿德加内笑:“可以吗?”

余让脸上仍旧没有什么情绪,他点了下头:“不过内测账号的数据和权限都在法宾那里,法宾这几天我联系不上,我刚刚拿我的管理员账户用玩家模式新建立了个账户,你可以自己注册游戏账号,登录上去看一看。”

余让看了一眼虚拟屏幕上的时间:“娜芮尔说你最好不要在全息舱里待超过半个小时,十分钟后,我会强制从后台把管理员账户退出来,可以吗?”

阿德加内同意了,他当然不是真的对什么二十五禁游戏有兴趣,他只是对余让之前所说的角色创造感兴趣。他觉得游戏中一些游戏角色或者剧情的创作,应该带着点创作者的意志,他想去看一看。-

阿德加内登录游戏后,余让慢腾腾地坐回了沙发上,他设置了个游戏登出的十分钟倒计时,躺在了沙发上。

沙发长短正好贴合他一个人的身体,他笔直静躺在上面,双手交叠着放在自己腹部,闭上眼睛后,安静得像是一具尸体。

忙碌而又富有责任心的舰长,想要把他这个明显混吃等死、毫无作用的人带上军舰,他并不想要卷入麻烦当中。

他会拒绝——找一些好听的理由。

之后在舰长回去处理自己麻烦事的过程中,缓慢地对舰长展现出冷淡。

舰长很忙,应该会没空理他,即使因为礼貌和责任理他,他也会让舰长先去处理好自己的事再聊。那之后……

之后,先断联系一段时间,再抽个时间告诉舰长,自己喜欢上了别人。

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舰长或许会疑惑,但道德感会让他接受伴侣移情别恋这件事情。

舰长同意和他解除婚姻关系后,他会申请进入戒瘾中心,并告知中心的人自己得的是一种新型的成瘾性药物,很难医治,可以去医院查询自己的入院信息。

在发病几次后,向戒瘾中心申请安乐。

迎接他迟到了非常漫长一段时间的死亡。

感谢舰长在这之前,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

是一段算得上不错的时光。

他从那斯星的养育院里出生,带着一段糟糕的记忆,没有成为一个性格优秀、乐观、能随遇而安忘却过往的人,也确实没有遇上过什么能过让他愿意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的人。

这不是什么人的错误。

大概只能算他运气不好。

舰长不错,对大多数伴侣来说如此。

对他而言,但也就只能到这里了。-

余让闭了会儿眼睛,精神缓慢地放松了下来,隔了会儿,他甚至从鼻腔里轻轻地哼出了些小调子来。

哼声在空旷的空间里萦绕了几分钟才停下来,余让又恢复成尸体状态,他在等舰长从游戏里出来。

游戏十分钟,暂时没什么能够刺激人血脉膨胀的内容,顶多是一些欲遮还休的暴露衣服、以及一些NPC肢体和身体上的渴求。

虽然他的管理员账号,不需要付费再触发限制情节,但在那之前还是有一点不重要的情节需要过渡。

而且新玩家注册,还需要填写喜好和倾向表,好对游戏内容进行某种程度上的私人定制。

余让都怀疑,舰长刚见到管家NPC,游戏时间就会结束。

他猜测时间差不多,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刚看了一眼时间,见之前发消息石沉大海的法宾发回了一条消息。

聊得是工作上的事,余让和他讲了下最终结局和版本大概已经规划的差不多,可以开始着手准备公测的事情。

法宾回了句行。

话题结束了一段时间,余让问他:[你怎么样?]法宾突然弹过来一个连线申请,余让接通,法宾脸上戴着一个半遮面的面具,神色憔悴,眼内布满了红血丝。

他沉默地看着镜头这边的余让,伸手扯下了自己的面具,他的脸因为触碰过高温矿石,被烫伤了一大片,又因为矿石的辐射皮肤久久无法痊愈,被面具挡住的半张脸可怖异常。

“你看我笑话吗,余让。”他扯着嘴角冷笑了一声。

余让并没有理会他的攻击性,冷淡问道:“医生怎么说?”

法宾没回答他,又问:“听兰姗妈妈说,你已经结婚了,对方是个眼瞎还需要拄拐杖的残疾人?垃圾星来的偷渡客?”

他话音刚落下,阿德加内游戏时间结束,他正好从游戏中弹了出来,因为是强制弹出,他一时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

余让瞥了他一眼,对他点了下头,又点了下自己面前屏幕,示意自己在和人连线,再对法宾说:“是的,拜你所赐。”

阿德加内没有打扰余让和法宾连线,他缓慢地走过去,坐在沙发一角。

“你是说你刚毕业时,我帮你投送的那个申请,它在今年让你匹配到了对象?”法宾顿了顿。

余让含糊嗯了一声,阿德加内侧头看过来,眼神中略带了些好奇。

余让转移话题:“你怎么回事?”

法宾又冷笑起来:“怎么了,兰姗妈妈没有告诉你发生了什么吗?她把我骂得狗血喷头,”他伸手指了指自己面目狼藉的脸,“我想要向她借点钱,去医院修复我的脸,可她拒绝了!”

法宾说着生起气来:“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从小到大兰姗和麦阿弥都对你更好一点,离婚时她们也都想要你,凭什么,因为你看起来更可怜、愚蠢、木讷,更需要人照顾吗?”

“……”

“我真的搞不懂,你小的时候就看起来一副全天下谁都欠你的模样,真让人恶心。”

阿德加内顿了顿,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保持礼貌的没有出声。

“整天臭着一张脸,装作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其实偷偷打电话挽留麦阿弥,说你会跟着她,天哪这么装模作样的你累不累啊?”

“……”阿德加内往后靠了下,甚至猜想这种攻击性的说话方式,是家族遗传吗?但法宾这种怒气冲冲导致的口不择言,听起来更伤人一些。

余让沉声说:“住嘴吧,你的脸不是我弄伤的。”

阿德加内舒出一口气。

“我真的受够了,每次和你一起出去聚餐就厌烦,你从来不问我的意见,每次都坐空中餐车、空中餐车!我每次坐在上面闻着周围那群人的味道就想吐!”

“你可以询问社区,家庭法庭能不能断绝兄弟之间的关系,我会签同意。”

“你真是个混账,我会去问的!”法宾气势汹汹地宣泄了一通后,愤而挂了连线。

余让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敲击了几下,阿德加内坐过来,笑问:“家族传统吗,生气的时候攻击性都很强?”

余让转头看了他一眼,最后点开与法宾的聊天框,把阿德加内一个月的巨额抚恤金转给了法宾。

[治脸,不够再说。][你哪来的钱?][你妈给我治疗我眼瞎还需要拄拐的法定伴侣的钱。]余让面无表情地当着阿德加内的面,打下这一行没有标点的字,发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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