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在章见声的脸上看到愤怒——某种浓度很淡,带了些许隐忍,且并不外放的愤怒。像是强大的人被洞悉弱点,冷漠的人被强迫拥抱,骄傲的人被击穿伪装,一切愤怒,都是为了保留最后的体面。38(2 / 2)

  原逸听罢咋舌,有些慢半拍地闻了闻自己身上,并不觉得真像章见声所说的那样。

  将毛巾扔到他头上,章见声的目光往下移动了半寸,很快扭头继续向前,淡淡地说:“自己解决完再出来。”

  听完这话才后知后觉地低下头,原逸瞥见了自己下半身的狼狈。

  实在觉得有些难堪,他呆呆立了一会儿,而后沉默地打开花洒,用凉水把自己从头到脚浇了个透——

  一是因为热水差不多已经用光,二是因为他本就需要降降温,来让思维跟身体恢复到平时的冷静。

  冲完冷水澡,原逸抱着湿衣服,尽量小心地放轻脚步,一点点地扭开了浴室的门把手。

  出来看到卧室里灯已经熄灭,床上的人像是进入了梦乡,原逸在门口站住,不知怎么,心里突然有些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折腾了这么久,整个夜晚已经被消磨得所剩无几。

  水喝得有点多,章见声再次醒来,大约是天将亮未亮的时刻。睁开眼睛,窗边有暗淡的月光照射进来,在房顶投影下树木的影子。

  睡着时保持平躺姿势太长时间,他挪动着有些麻木的双腿,慢慢地下床,却在脚挨地之前,先触到了一团柔软的布料。

  他定睛一看,才发现床下的地毯上缩着一个成年男性的人影,侧卧,四肢微蜷,胸/膛上静静淌着几抹柔和的月色。

  呆坐着看了一会儿,章见声用脚背踢了下原逸的腰。

  “怎么睡这。”

  刚从浅睡状态中清醒过来,原逸撑起身子,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泛着潮湿,行动和语言还略显些迟缓。

  那会儿他洗完澡格外精神,一时半会儿也不困,便想着在屋里多留一会儿,以防章见声再抽筋,后来不知怎么就睡了过去,连人醒来也未曾察觉。

  “……不小心睡着了。”原逸垂着眸,声音略有些发闷地解释道。

  大概是被无声蔓延进来的月光传染了温柔,章见声心上莫名软下去一块。不多时,他慢慢挪下床,从人身上迈了过去。

  “想进屋睡,就把你那张行军床搬来。”

  回头瞥了原逸一眼,章见声不知是嫌弃还是怜悯,很安静地说,“狗才睡地上。”

  从搬来楼上住的这天开始,原逸就彻底转换了职能。

  以前他纯粹是个外聘的司机,现在则更多的像是一个额外具备驾驶技能的护工,章见声所有生活起居上的大小事宜,基本都要经由他的手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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