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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透点亮的时候,罗敷把季庭柯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
在被遗忘的角落,她摸到半包汾烟。点了一根在嘴里叼着,一丝烟雾溢出来,女人终于忍不住地、轻轻冷笑了一声。
季庭柯的离开是有预谋的作案。
在他们心平气和坐下来吃那顿铜火锅之前,早露马脚。
长长的烟蒂滚到地上。罗敷掐灭了烟头、一簇火星子磨在指腹。
她全然感受不到烫,只是拧皱了眉。转而、去洗手间掬了把冷水洗脸。
镜子斑驳着水垢,间隙露出女人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她一把抓着睡衣的下摆,扒光了自己。
裸露在外的腰腹有明显、结实的肌肉走向,残留着被季庭柯掐出的痕迹。
像男人被人揍过的那条腿,烙印着难以愈合、褪色不掉的淤青。
罗敷抚了上去,像季庭柯曾经被她压在下面:“被迫”握着她的腰、失控地往上撞一样。
良久,她回房、换了来西山时穿的那套衣服。
还是一身黑,似乎要给谁奔丧一般、死死板着张脸。
罗敷沉着脚步,往门口走。她俯下身拿鞋时,忽地——指头触到鞋底下面、纸的质感。
罗敷两指夹着出来:鞋的下面、压了包信封,鼓鼓囊囊地被塞了个满。
罗敷的心里其实有了数。她抽出信封,食指、中指挑着,抻开了封口:里面厚厚一沓,全是大钞。
她交给季庭柯的房租,一分不少地、被他尽数还了回来。
他一直在她眼皮子底下。
除了昨天中午,汪工鬼鬼祟祟、背着她跑来的那一趟。*
老水货批发市场。
夏季,天较往常亮得早些。
为了避开烈日,不少人六七点就买菜、进货,赶最新鲜的一趟。
还是那个角落,汪工躲着人、背着店面,手指不住地在屏幕上滑。
他在玩消消乐。即刻通关前,肩上冷不丁地、挨了一巴掌。
他以为是六神姐作乱,一句脏话从牙缝里挤出来:
“操你妈的,你…”
回头,是罗敷阴沉的面色,毫不客气地回敬:
“操你爹的。”
汪工的手机,“啪”一下落到地上,丢进死鱼的脏腑内。
他张大的嘴来不及收回去,急咻咻地、弯腰去捡:幸而,只是钢化膜缺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