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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长道:“这事不能说是石师傅的命不好,是鬼子不做人。”

王主任说:“是是是,是鬼子太没人性。”

“石师傅他媳妇、老丈人、丈母娘,去乡下走亲戚,遇到了鬼子,一家三口全被杀害了。石师傅要不是有事,只怕也逃不过一劫。”

“石师傅本来就没亲人了,逃难过来的,一家七八口人,走到咱们这儿,就剩下他一个。好不容易成了家,虽然说是入赘,但好歹有了亲人,还学会了一门手艺,刚过上好日子,哪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小鬼子真不是东西,临走了,碰到老百姓还不放过。”

王主任骂了一句,继续道:“解放后,石师傅进了我们厂,他厨艺好,是食堂的大师傅,年纪又不大,不少人就劝他再找一个。他坚决不肯,说他已经入赘到王家了,就是王家的人,不愿意再娶。”

“当时就有人说,你要是想着王家,就更应该再娶,王家已经没人了,你娶个媳妇,生个孩子,让他姓王,也是给王家留条血脉。”

“石师傅还是不肯,不过,过了几年,却抱回来一个孩子,好像是从乡下抱的,石师傅让那孩子改姓王,说以后就是他儿子了。”

“就是王助山,国梁应该听说过,跟你们差不多大。”

夏国梁点点头:“是,他挺好学的,经常找我们借书。”

王主任接着道:“那孩子虽然不是石师傅亲儿子,石师傅却是真疼他。他自己不是干厨子吗?却舍不得儿子受烟熏火燎的罪,宁愿收徒弟,也没让儿子跟他学厨。”

“还一直让他儿子读书,希望他儿子以后能到什么工会、宣传科或者技术科之类的部门上班。”

虽然大家总说革命不分高低贵贱,只是分工不同,但不得不说,进像工会、宣传科或者技术科之后的部门工作,确实要光鲜一点。

石师傅养这个儿子,要只是图他给自己养老,其实让他跟他学厨最合适,一直在他手头下干,能不孝顺他吗?但他却这样想,可见是真心为儿子好。

大家聊了几句石师傅,又聊到其他话题。

时教授他们出来的时间已经够长了,事情办完,他们也该回去了。

第二天,三人便从钢铁厂离开,夏国梁跟王主任送他们上火车。

他们提前到了,车还有一会儿,大家站在站台上闲聊。

孟秋正和夏同志道别,系统的声音突然出现:“八点钟方向,有人在看你。”

孟秋第一反应是——小偷盯梢?

她假装不经意地微微转身,用眼角余光朝八点钟方向快速扫了一圈,却没找到人。

“还在看吗?”

“在。”

孟秋这次没有动,她等了一会儿,猛地转身,对上了一个人的视线。

一直在看她的是一个看起来大概二十多岁的男同志,很陌生,她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人,至少不认识对方。

奇怪,所以他为什么频繁打量她?

对方见孟秋盯着她,突然脸一红,羞涩地转过头。过了几秒,他转过来,见孟秋还看着他,脸色通红,彻底转了过去。

孟秋:“?”

林亦寒见师妹一直盯着那个方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见这一幕,他打趣道:“这人不会是对我们小孟一见钟情吧?”

林亦寒一语成谶。

上车之后,这个男同志竟然和他们一个车厢。

时教授年纪大,她的位置在下铺,林亦寒在她的上铺,孟秋在对面的下铺。这个男同志的位置就在孟秋的上铺。

他一进来,见到孟秋,脸色便“唰”地红了。

林亦寒朝老师使了个眼色。

男同志不知所措地站了几秒,才身体僵硬地走过去,与孟秋隔着一段距离收拾自己的行李。

“同、同志,我的一些行李,可以放在下面吗?”他问。

孟秋见他也没做什么,回答道:“可以,不过火车上不一定安全,你最好保管好自己的行李。”

“好、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同志。”

他将两个箱子放在下面,孟秋多看了两眼,他其中一个箱子跟她的一模一样。

火车发动,男同志主动打招呼道:“你们好,我叫张黎,黎明的‘黎’,安山人民医院的一名医生,这次是去南边学习的……今年二十五。”

谁打招呼还说年龄的?这位张同志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林亦寒忍笑。

时教授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别玩了。

林亦寒正色道:“张同志你好,我姓林,这是我老师,姓时,那是我师妹,姓孟。”

“哦哦……”张黎连连点头,眼神瞥向孟秋,“不知道这位孟同志……”

他欲言又止,孟秋直接道:“我结过婚了。”

“啊?”张黎一脸受到重大打击的样子,他沉默地待了一会儿,似乎是整理好心情,主动和孟秋道歉,“不好意思,之前打扰到你了。”

“没关系。”

因为他这一举动,让他在孟秋三人心中的印象又加了几分。

他从包里掏出食物,和他们分享,被时教授婉拒了:“上车之前,我们才吃过。不用了,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

因为刚才的事,张黎面对孟秋还有些尴尬,便主动和时教授两人攀谈起来。

“时老师,林同志,你们不是安山本地人吧?”

“嗯?看出来了吗?”林亦寒问。

“嗯,听口音不太像,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林亦寒道:“我们是来这边出差的,现在回去。”

“回家吗?还是回单位?”

“单位。”

“我到云川省下,你们也是到南方的吧?”

林亦寒有些惊讶:“你也到云川省?”

张黎笑了笑:“看来咱们的目的地一样,真是太巧了……”

中间,他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对林亦寒道:“林同志,你要是有需要,尽管去,我可以帮忙照看一下时老师和孟同志。”

林亦寒谢过他,但还是没有麻烦他,老师跟师妹两个女同志,他不放心。

但到了中午,他不得不暂时离开一下,他们的水没了,他得去打些热水。

林亦寒看向老师和师妹:“我很快就回来,师妹,你跟老师别出去。”

孟秋“嗯嗯”点头:“好的,师兄。”

林亦寒动作很快,打了热水就往回赶。打热水的地方离他们的位置,中间隔着两节车厢。第一节 时一切如常,走到第二节,却过不去了。

林亦寒张望了一下,就见前面吵吵嚷嚷的,有人在喊抓小偷,也有人叫着自己的钱票不见了。

“肯定是被小偷偷走的!拦住他,别让小偷跑了!”

一道身影速度飞快地从人群中冲了过去。

其他人有人要追小偷,有人又说踩到他东西了,乱糟糟的,把路都堵死了,根本过不去。

林亦寒着急,喊道:“让一让,让一让哈……”

声音淹没在大家的喊声中,根本就没人注意,手里的水壶要不是盖子拧紧了,还差点被人打翻了。

另一头,孟秋他们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怎么了?”张黎出去看,他刚走过去,一道人影扑进来。

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的男人冲进来,他眼神凶狠地在三人身上打转,张黎挡在时教授和孟秋面前,喝斥道:“干什么?你想干什么?车上可是有乘——”

他的话还没说完,对方突然夺过地上的一只箱子,拔腿就跑。

张黎一拍大腿:“哎呦我的箱子!”

“你别跑——”他头也不回地追了上去。

孟秋被这跌宕起伏的发展弄得有点懵,见他追上去,她想说:“你别追了,万一他有刀子怎么办?”

正要出去,系统的声音出现。

“别去,他们是一伙儿的。”

孟秋:“!!!”

林亦寒历经千辛万苦,终于从拥挤的人群中挤了过来,眼镜都差点被挤掉了。

他扶了扶眼镜,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走到他们的车厢:“老师,师妹,你们没——”

孟秋一把把他拉进来:“师兄,我有事情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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