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儿子?”2(1 / 2)

欧阳和平笑眯眯地对魏兰花说:“干妈,您刚高高兴兴地过了七十六岁生日还没几天,就把我单独叫到这色彩斑斓的小公园里来,板着面青着脸的,什么事啊?您说,谁要是惹您老生气了,看我不治晕他才怪呢!”魏兰花说:“和平啊,我知道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园林局副局长,说事不多也不多,说事不少也不少,有点儿闲空也是看书写字什么的,不想打扰你。可是,我这心里有事,不找个人说说,还真有点儿不舒服。找谁呢?想来想去还只有你了!”欧阳和平收了笑容说,“啊,干妈,您心里有事?找我说?您干么不找你儿子许德阳说啊?还有女儿魏美艳,孙子许高度,孙媳李清爽,孙女许香泽……”魏兰花打断他的话说,“别提他们,更别提我儿子!我真想扇他的脸!今天在这鲜花盛开又安安静静的地方,就是想问问你,他真的在外面有不少女人吗?是逢场作戏的女人还是偷偷养着的女人?是偶然为之还是……”欧阳和平说,“啊,这事?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事?为什么会找我问这事?”魏兰花说,“别那么多为什么好不好?你和他不是幼儿园同班小学同班中学同班大学也同班吗?你不是他最好的朋友关系特好无话不说吗?他的事你不会不清楚吧?”欧阳和平认真地说,“这要看什么事,如果是工作上的,心情上的,朋友同学上的,那还真是没有多少藏着掖着的。可这事就不同了……别,您老千万别瞪我,我给您问问行不行?”魏兰花这才有了笑容说,“当然行。我真不想听到让我堵心的话。但是,你了解后要给我实话实说!点头了?好!信你!我再坐会儿,你先忙去吧啊!”见他抽身要走,又急忙说,“这事你要替我瞒着,对德阳也是……”欧阳和平笑道,“明白。干妈,我是干什么的?业余时间还研究并写侦探小说的人啊……”

刚离开魏兰花,欧阳和平就想给许德阳打电话,他要当面狠狠地骂许德阳。怎么骂呢?他脑子一转,就有了一大堆狠话:

“你这个花心男人,竟然花得连老母亲也知道了?”

“你是蠢猪啊?不能悄悄地?不把事儿搞大你就觉得脸上没光是不是?”

“笨蛋!还在我面前吹嘘,说除了我谁都不清楚你的那些拈花惹草的细节呢!”

“千万别拉我下水!道不同,不足为谋。你花你的,我纯我的。可你老妈竟然找我问这事……”

“改了吧,老色色,多大了!亡羊补牢未为迟。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拨通了许德阳的号码刚要按发射键,欧阳和平停住了。这什么事儿啊!管天管地,我管得着他这个大公司当家的私事儿?还是个人隐私!我怎么问?我能真训他?犹疑了半天,他还是暂且把答应干妈的事搁置下来。

下班回到家,欧阳和平总是和妻子郑秀美争着做家务。但他往往争不过她。两人的感情特别好。好到什么程度呢?去年的一次同学聚会,一大桌人,男女同学各占一半,吃着喝着说着笑着瞎胡闹了起来。闹什么?话题扯到男人拈花惹草上面了!许德阳在同学面前,一直都把自己“博爱”的情事不当回事儿,甚至有时候作为骄傲的话题来讲,不炫耀难受似的。这回不知怎么了,说着说着把矛头对准了欧阳和平。许德阳来劲儿了。他坏笑着对大家说,谁要是敢把十八岁的小女人和已近五十岁的郑秀美替换半天,欧阳和平就能同谁拼命!

什么话?大家轰然大笑。欧阳和平听了不置可否,跟着大家一起笑,不急不恼,不争不辨。在他眼里,许德阳就是许德阳,许德阳永远也不是他欧阳和平,欧阳和平永远也成不了许德阳。

然而,晚上和妻子亲热时,却突然失去了以前烈火般的劲儿。他爱妻子,很爱。他从未与其她女人有过不正常的事儿。但是,却未必就像许德阳这小子说的那样,往他怀里塞个十八岁的漂亮女人,他真能无动于衷?这一夜,他辗转反侧,竟然失眠了。以前从未因为这样的事入不了梦。他想抽自己。妻子对自己真挚的爱,自己对妻子真切的情,在许德阳这个花心男人的嘲讽和同学们的哄笑中,动荡了?摇晃了?

不会!

真不会!

绝对不会!

这几个“不会”虽说都有感叹号,与以前的含义没有明显的不同,这时候却有点儿筋疲骨软。问题就出在许德阳这个家伙常常对十八岁的女子情有独钟的男人,总想用这样的话题来刺激他的欲望,把他拉下水,与他同流合污……

今天干妈特意把他叫到街心公园问她儿子的事,不是又勾起他对感情专一与否的话题了吗?说心里话,要真是像许德阳说的那样,有娇柔美丽的女人主动投怀送抱,他能忍受得住吗?柳下惠坐怀不乱,是虚构的还是真事?有时候,几个男同学背着许德阳,一边狠狠地骂他,一边又对他的花事羡慕不已。就连西方崇尚精神恋爱的哲人柏拉图都不得不承认:“任何一种快乐都不如什么的爱来得更伟大、更强烈!”何况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呢?而且,柏拉图说的“那个什么”的潜台词,不会只是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的吧?所以,许德阳对感情出轨的行径,有哪个男人能从心底深处说不好呢?

吃不着的葡萄,葡萄一定酸得倒牙!

吃着了呢?还酸吗?可能酸,也可能不酸;可能甜,也可能苦!

到底要不要把许德阳花心的事对干妈说?不说,她老人家一定还会问,是追问!说呢?怎么说?说轻还是说重?实说还是虚说?竹筒倒豆子还是遮掩推挡?

在此之前,不管是什么事,欧阳和平几乎从来也没有过多的犹疑彷徨。今天怎么了?干妈托他做的事,就这么难吗?

欧阳和平从上午到中午,又从中午到下午,一直拿不定主意找不找许德阳。把他愁得双眉紧蹙。日落西山的时候,许德阳给他打电话了。欧阳和平一看号码,竟然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真是想曹操,曹操到。虽然是老同学老朋友了,就算把他的事告诉他妈,也得给他打个招呼。不然,告状这事,最容易得罪人。不说别的,他那以房地产为主的正泰公司里,还有自己的儿子和好几个自己亲戚的孩子在上班呢!无论什么年代,人与人之间,关系处得好很难,处僵了很容易。处得好与处僵了,差别大了去了!

按照许德阳说的地址,欧阳和平去了。到那一看,是让他陪酒!欧阳和平有点儿不悦。别看他平时不大断酒,几乎每天都喝三两二两的,但那是养生。而这呢?酒场!绝大多数中国人都清楚,酒场如战场,很多时候上酒桌陪客人喝酒的人,不喝个七八成八九成甚至十来成,那是下不了酒桌的。

有打油诗为证:

上了酒桌就得醉/谁要不醉就灌谁......

当官的都照醉的喝,一般的生意场上就更不用说了。遇上当上帝看的客人能喝,真的是不醉不过瘾,那就更得喝了。不喝怎么做生意?不喝足生意能兴隆?

欧阳和平知道,别看许德阳花心能花出花来,但酒量不怎么样。有时候,他甚至滴酒不沾。据有人考证,许德阳不喝酒或少喝酒,最大的原因是他觉得喝酒的妙处与女人亲热的妙处相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更何况他一喝多点儿,对他的“大巫”影响太大。他曾偷偷对几个知近的朋友说过:“不是不能喝,也不是不想喝,而是一喝或多喝,那事儿基本上就完了。”哪事儿?心照不宣。他周围的人谁心里不跟明镜似的:花事儿呗!一个也有花事的同学笑问许德阳:“我可和你不一样。不知道酒能助那事儿吗?”许德阳说,“你只知其一,其二是:酒更能灭那事儿。

大家虽然对许德阳的谬论不以为然,但久而久之,只要与他打交道的人都知道他真的远离酒精。实在不能不上酒桌,他也多找人替喝。欧阳和平就是这样的人。他被许德阳无数次地或请来或骗来或拽来或抢来替他喝酒。他也曾无数次地喝醉,真的是喝伤了胃。他是市园林局的副局长,说重要十分重要,说清闲也很清闲。没有多少大事的事业单位,平时没有几回酒场。他的胃都坏在许德阳身上。

一般人,要是谁能常常请他喝酒,那还不得感激涕零?但是对欧阳和平来说则相反。他一去,就算他不想喝也难以不喝。因为和许德阳公司打交道的几家大客户的客人,酒量都相当可以。喜欢喝酒的人都知道,喝酒就像吸毒,一天不喝或几天不喝,那还不把人馋死?因此,为了让欧阳和平陪好客人,许德阳曾给他许多实惠:提拔他公司里欧阳和平的儿子,照顾欧阳和平亲戚的孩子;给了他好几套价值不菲的工艺品;好酒好烟好茶常常奉送;出款给他印了两本书。这就叫互利互惠,也称双赢。

又被许德阳骗到了酒桌上,尽管有点儿不悦,欧阳和平也只得勉为其难。谁让他和他的私交扭结在一起分不出清浊呢? 还没到上桌的时间。许德阳悄悄对欧阳和平说:“老兄,今天我请的客人里,有个二十出头的女人,那模样,真是俊!据说还是处,只要你感兴趣,酒场一散,你就立马带走!春天了嘛,树长叶了,花开朵了,你就没有情?别说年龄!现在的五十,最多也就是中年……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春去花落时。这说的是女人。女人主动,男人退缩,不够爷们;对我们男人来说,还有多少年的劲头?白白浪费资源,首先对不住自己!看,来了!怎么样,俊吧!”欧阳和平瞧了一眼后附耳许德阳说:“看她浓妆艳抹的味儿,不会是那种女人吧?”许德阳说,“不会。我能给你牵那样的线?那不是抽我的脸吗?”欧阳和平盯着许德阳的眼,小声却正色道,“你要敢扯这样的线,我就和你绝交!”许德阳笑了说,“行,你是正人君子!”停了下又说,“听说你快写好一部长篇侦破小说,到时候我给你打款,咱印它几万册,这行吧?”欧阳和平说,“绝对行!我举双手赞成!”许德阳说,“双手举起来,那不是投降吗?这样的人不是叛徒就是内奸或工贼!”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