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妖塔226（1 / 2）

面对步青云明显意图的试探，孟韦与孟紫凝岂会不知，早已打定主意。临来前，孟观意味深长交待，这些年，孟家与青虚观、普贤寺等西南宗门虽无太大仇怨，却已貌合神离，身处小世界，哪有独善其身，唯有身不由己，得不到底蕴深厚的宗门庇佑，一旦行事差池，陷入危机，迎来的绝非雪中送炭，更多则落井下石，墙倒众人推。

孟家如今局面，莲航静斋态度难以捉摸，摇摆不定，想着静观其变，只有步青云与沈灌宗师人物坐镇，或令其他世家有顾忌，不敢放肆。那日会盟，多亏步青云及时出手相救，否则孟观已死，孟家或已垮台，孟家与步青云已在一条船上，只有和衷共济，这条船才能稳步前行，不至于被浪急雨打而船翻。

孟韦指着苍天发誓赌咒，称堂堂七尺男儿，跟定龙头，岂敢三心二意，若不信，孟家现在就集中力量，将那龙家三兄弟的人头割下为投名状，孟紫凝更表示，孟家愿将每年田产、店铺、码头等各种收入，拿出最大的诚意作为龙头的供奉，绝无二心。强者为尊的世道，只有强者才遇上这好事，步青云不忍拒绝无法拒绝。沈灌事后啧啧赞叹，你们神卦派终于要出人头地啰。

提及神卦派，不免想到阿宝。阿宝年轻气盛气血方刚，连伤势好得都比一般人快，脸消肿许多，含糊不清的话也能清晰表达，已派人去接师妹来汇合。至于一提及师傅，阿宝止不住热泪盈眶，捶胸顿足，苦状万分。

自去年被步青云所救，三人离开川西，沿路北上打算去河南，晴日里卜算测字挣几个散钱，风雨中歇脚破庙老林凄风苦雨，艰辛异常，一路磕磕盼盼有惊无险穿过贵州重庆，好不容易挨到河南境内，先遇上大饥荒，好多乡村荒无人烟，饿死的人倒在路边荒芜麦地里，被恶狗啃咬，惨不忍睹。

三人进山搜寻野菜野果充饥，快到雒阳时，又遇日本人飞机轰炸，天上两排飞翔的铁鸟不断拉下长长圆圆在阳光下泛着光亮的铁疙瘩，逃难人群一片混乱，哭爹喊娘，驴叫马嘶，震天动地，人群要么顺着官道土路基奔跑了，或者慌不择路从进两边的蒿草丛中，荒草野花的香味、湿润泥土的土腥味、人畜身上的汗臭味与血腥味，随着飘荡在原野里风不断混合，形成一股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天空中，成群的乌鸦显得格外兴奋，它们不断地盘旋着，嚎叫着，眼睛血红，肥厚的翅膀一张一合扇动着，享受着即将迎来的一场豪华盛宴。

阿宝与师妹死里逃生，师傅却万般不幸，飞溅的泥土覆盖大半个身子，上面还不知从哪炸来半截驴前腿和半截沾着泥土的肠子，待到阿宝翻开泥土寻到师傅。师傅鼻孔耳朵渗出血丝，脸色泛紫，裤裆湿透，更有一股恶臭从裤裆里传来，人眼见着就不行了，被活活震死憋死了。

两人无法，只能草草埋葬，尽量挖得深些，以防野狗拱出来偷吃，可惜啊，连块碑都没有，就算以后安定下来也难再寻迁坟了。师妹哀嚎一场，摆上三个野果子，阿宝四处寻来一杆烟枪与一袋烟叶埋进土里，两人算尽一份孝了。

后来，很多人从东边逃难往西边去，打听才知道，东边不光时常遭到轰炸，还有更厉害的，老百姓称这几年河南一地遭了大难，统称为水旱皇汤，水是指水灾，旱是指旱灾，皇是指鬼子，汤是指汤将军手下的部队，这些像筛子一样，把老百姓一遍一遍得筛，日子苦的就连眼泪都挤不出几滴了。没别的原因，见惯了死人又长期挨饿，时间久了，麻木了，心死了，谁还有力气哭啊。

他们俩不敢再往东走，半道上还搭救了一个孤孤单单少了半截腿的受伤士兵，那士兵更叫一个惨。

几个弟兄一起参军，本想着混口饭吃，一场轰炸下来只剩下他一个活着。对与那场轰炸，他记忆犹新犹如恶梦。长官们告诉他，鬼子轰炸怕什么！天上飞机丢下的炸弹不过像天上鸟儿拉刨屎，你们好好想想，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出门干活时被天上的鸟儿拉屎拉到脑壳脑门上的？

新兵倒八九成相信了长官的话，结果一场轰炸下来，很多士兵没当做一回事，你一团团我一撮撮躲到大树下，这可好，全都成了鬼子飞机轰炸的活靶子，一颗铁疙瘩就炸一窝。他运气好，跑得慢，被震进另个单坑里捡了一条小命。

阿宝也知道，他这条命估计难保得住，断腿被简单包扎后就被部队遗弃，早已化脓，疼痛难忍，日夜呼号，坚持不了几天。阿宝好心给了几个野果子，扶着他走了段路，熬了两天，半夜里那士兵嚎叫声渐渐稀了，凌晨时就没有动静，苍蝇在断腿上不断嗡嗡着，竟然有不大不小的蛆虫从裤腿缝脓血中爬了出来。士兵死前，眼球突了出来，另一条腿把泥土翻了一条深痕，身后背靠的树皮被抓拉干净，只剩下白嫩的树杆子。

步青云安慰着阿宝，别难过了，世道纷乱，人生无常，死的人就像那田里的韭菜，割了一茬但又会新长一茬，活着的人总归要好好活着，现在安定下来，总能过上一段安生日子了。随后便与沈灌一起去老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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