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2 章 可疑肉香152(1 / 2)

葛宏苦涩道:“院监,这是我的绝活不错,可、可卯时前后我人在书院之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杀人呢?我和林先生住在隔壁的,当时下大雨,我和他都起来查看外头动静,他可以为我作证——”

见裴晏也盯着自己,葛宏又道:“书院中人人都知道我会这双箭齐发之技,我若是要害人,又怎么会故意用这法子?这不是分明的不打自招吗?并且,看这案发之地的布局,还有那油布上的孔洞,当时凶手定是躲在这油布之后,听到人不好准头如何,请裴大人明鉴,我与此事当真无关——”

葛宏言辞切切,方青晔道:“那除了你,你可还能想到旁人?”

葛宏沉声道:“还真想不出来了,开三石弓近两百斤之力,书院的学子们要么皆是年轻,要么多养尊处优,有此力之人一双手都能数得过隔着油布杀人了——”

裴晏踏过兵器架之间的杂乱,问道:“凶手射杀袁焱的箭是书院之物?三石的重弓都放在何处?这些板材做何用?”

葛宏指着南面的兵器架,“没错,箭矢分了两批,皆是山杨木,一批用作日常练习,就放在东面那兵器架子上,那四只竹筐内的便是,应该有两三百支,都旧了,不少都已经折损。新的四百支是在西边箱笼内,还未取出来。弓也都放在那兵器架子上,书院配备了五种不同的弓形,每一种二十来把,竹筐内的都是,但三石弓只有十把,因能拉开的人有限,且比其他的弓贵,便也没有配备那么多。这些架子上挂着的弓,是我昨日一早来重新打油上弦过的,当时还未确定春试取消,我便按照惯例前来准备——”

葛宏走到跟前,指着架子上的几把长弓,道:“这三把四尺长的都是三石弓,其他三尺长的五把是二石弓,都是我昨天才调整过的,地上这些板材都是书院旧物,虽然好些年了,但都是好木头,此番重新上了油漆,本不搭了,昨天晚上我们来搭油布的时候板子在外侧堆了不少,怕泡水便往里头搬了一些,这才看着凌乱了些。”

葛宏说完,裴晏看向搭着三石弓的石锁木架。

三石弓因过长,全被葛宏挂在了北面的石锁木架上,弓背搭着两根柱角,能避免上紧的弓弦松活,另几把二石弓,则挂在放箭矢的长木架上,皆是弓背搭着木架柱子,这些兵器架多年来不曾更换,其上遍布刀痕擦痕,显得斑驳老旧。

这时葛宏又道:“刚才我查看了几把弓,弓没有丢失,箭矢的话,看那杀人箭的箭羽箭身,定是凶手顺手从那竹筐之中取出来的旧箭,这几把三石弓之中,我试过后,发现只有这居中一把的弓弦略松,我怀疑凶手用的是这把弓杀人,他当时拿了这把弓躲在油布之后,杀完人之后,又将弓挂在了架上,不仔细看甚至难已发现他取用过。”

裴晏取下居中石锁架上的长弓,仔细看后,又与旁边两把长弓对比,也觉葛宏推测不

错。然而凶器虽可确定,

但因这武库中遍布武器,

即便确定了凶器,

也难直指凶手,

裴晏将弓箭递给九思,又往那装着箭矢的竹筐中看去。

姜离对武器并不熟悉,复又回袁焱身边仔细看其仰躺之地,库房除了武器架与箱笼,地上多有杂乱,而此时看来,落在袁焱脚边的不远处的断木吸引了姜离注意。

那断木是一截旧椅腿,此刻椅腿上缠了数圈麻绳,像是要用椅腿做横梁吊起什么,然而椅腿之上又横绑着一截弯曲木柴,因椅腿形制为一头大一头小,而木柴弯曲虬结,这一竖一横的模样,看起来莫名像个人形。

此物在满地的木材麻绳中并不显眼,此刻沾了不少泥渍,更显得像是某种小孩子玩意儿,但姜离还是上前捡起,问方青晔道:“方院监,您可知这是什么?”

方青晔看的一愣,又把葛宏喊了过来,葛宏看完道:“此前有学子勾肩塌背,姿仪不良,我给他们绑制了纠其身姿的十字木架,在练石锁之时用,因绑木架的绳结特殊,他们有人找来木条自己练习,这应是他们自己绑的扔在了此处。”

姜离心中了然,但再看一眼那木架,心底仍有几分古怪,可见葛宏和方青晔皆一脸寻常,她便将木架放下,再回去检查袁焱伤处。

这会儿一看当真发现了些许古怪,她唤道,“裴少卿——”

裴晏和宁珏都从油布之后绕出来,裴晏近前问,“怎么?”

姜离指着袁焱面上,“你来看,这两支箭射入的角度是否古怪?”

两支箭正中眼窝,但穿透头骨之处,却是在袁焱后脑靠下之地,裴晏道:“寻常射箭,箭头的确会呈下坠之势,但凶手若躲在油布之后,那射程并不算长,倘若按身量推算,凶手的身高应该比袁焱高出半尺。”

宁珏也在旁道:“没错,寻常人拉弓射箭,高度应该在肩膀处,箭头直逼眼窝,且有下坠之势,那说明凶手的箭头,至少应该有袁焱的眼窝那般高,那这个人很可能有近六尺高矮——”

袁焱身高五尺,凶手只有比他高出一个头,才能有这样的入射角度,然而方青晔在旁道:“整个书院,近六尺高的孩子应该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话音刚落,众人目光一转看向胡修文,在场的所有人之中,胡修文的身量便有近六尺之高。

胡修文当即色变道:“院监,裴大人,我也有不在场人证,我昨天晚上一整夜都没离开过学舍,我们屋子里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陶景华和贺炳志就站在旁边,二人闻言立刻点头,“不错,我们可以给修文证明!”

裴晏扫过二人,又道:“凶手不仅身量极高,还能拉开三石长弓,不仅能拉开长弓,还能隔着油布射中袁焱双眼——”

葛宏立刻道:“这不可能,书院里没有这样的人!”

宁珏这时眼珠儿一转道:“油布之后有不少木板,凶手若站在那些木板之上射箭,那是有可能射出这样的角度的,只可惜凶手没有留下脚印,难已判断他具体站在何处。”

裴晏又看向袁焱双脚方向,“这双箭

力道极大,袁焱被射中之后多半会直直倒地,葛教头,你们●。?。?●()?()”

这一问难住了葛宏,“这,我还真记不清了,我们来的时候他就躺着,当时我们都吓了一跳,等胡修文去报信,我们醒过神之后,便齐齐上前来看他还有无救治希望,当然,我们也只探了鼻息颈脉,又看了他眼窝处的伤口,这么来来回回在他脚边走来走去,都没注意地上有何印痕——()?()”

要准确判断凶手站立的方位,必要看袁焱被射中时站姿如何,但他已仰躺下来,且地上本就模糊不清的脚印也被后来者覆盖,凶手所站之地便也难断。

裴晏默了默,道:“无论如何,凶手躲在油布之后,需要拉开三石之弓乃是确定无疑,去把墨盒拿来——()?()”

武课也需文字记录,不远处的矮柜之中便有笔墨,葛宏拿来墨盒,裴晏在地上画出袁焱躺倒的姿态,随即又命人寻木板将人抬起放在一旁。

人抬开,袁焱身下血迹与脚印都十分分明,裴晏仔细看后,更确定了袁焱是独自一人来此,待回到油布之后,满地的泥渍和混乱的木材杂物却令裴晏陷入了两难。

他走到那油布破洞处,顺着破洞朝外看,而后又回头看木棚下稀松平常之景,不多时,又沿着油布遮掩处往北面绕行一圈,然而看来看去,也只有满地的木板和杂物,仍想不明白凶手是如何隔着油布杀人。

方青晔几人也跟过刚好射中双眼了。()?()”

同样的疑问在众人心中徘徊,宁珏也道:“就算是江湖高手也难啊,内力高强之人也只能辨别油布之后人的气息,又不能辨其双眼!且这油布刚好遮盖了这一面。”

葛宏闻言苦涩道:“本来是想多盖一点儿的,但油布不知怎么少了半张,也只能这么一遮了,这头顶处有一处被修补过的漏雨点,二十八那夜没漏,二十九却漏了些,昨夜我是怕雨太大才来盖住,可昨夜又没漏雨,我也想不到反倒帮了凶手。”

方青晔唏嘘道:“凶手铁了心要杀人,就算没有油布,他也会想别的法子,就不要在这事上怪自己了。”

裴晏这时回身,目光如剑一般扫过木棚下一切杂乱,末了,他道:“如今唯一确定的,是袁焱的死亡时间,凶手要来校场杀人,而后在返回书院,那便不可能毫无踪迹,先把人抬回书院,九思,留下二人守在此处,任何人不得近前!”

九思听令应是,留下两个武卫之后,又命人将袁焱抬回,其他人也离开校场返回书院,想到书院之内还有武卫在灰堆之中刨碎骨,裴晏的神色更是凝重。

出了校场,宁珏微微松了口气,这时,他才轻咳一声看向姜离。

当着薛琦的面,他不好向姜离搭话,却又想引起姜离注意,连咳了三声之后,姜离终于看了过来,宁珏一喜,连忙朝她眨了眨眼。

姜离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又凝眸看向来路。

宁珏有些怅然,耷拉着眉眼跟在裴晏身

后,裴晏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但眼下事从紧急,他也懒得管宁珏这司马昭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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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书院,袁焱的尸体被送回了大讲堂后堂之中,此处本是讲习观礼之所,如今已变成了大理寺断案之地,方青晔如今正愁无法向付家和袁家交代,一时也顾不上忌讳。()?()

尸体刚停放一旁,林牧之来禀告道:“院监,消息已经禀告给山长了,他老人家听得悲痛不已,虽还稳得住,可待会儿还得请薛姑娘过去看看。”()?()

姜离自然义不容辞,这时林牧之又道:“另外,灰堆之中刨出就是付怀瑾之物。”-()?()

再回到浴房外时,便见屋内灶膛下的灰堆已被清出大半,门内竹筐中,已有小半筐灰白碎骨,而付宗源捧着一颗烧至色变的玉珠,正满脸泪痕瘫坐在门口木椅之中。

“付侍郎,当真是付怀瑾之物?!”

方青晔问的急迫,付宗源哑着嗓子道:“这颗玉珠,乃是三年前在相国寺求来的,是相国寺无悔师父开过光的,这三年,怀瑾一直戴着从不离身,他从不离身的……我适才还不愿相信这是怀瑾,如今,如今……”

付宗源哽咽难言,只将玉珠捂在心口呜咽,但忽然他想起什么,紧张问道:“说在校场死的是袁焱,可当真是袁焱?!真是他?!”

“是袁焱,他被人射中双眸而死。”

裴晏话音落下,付宗源眼瞳骤然瞪大,“射、射中双……”

他像是震惊,又像是惊恐,眼似铜铃一般呆了片刻,然而很快,他面色一正道:“那可知是谁杀了他?谋害他的和谋害怀瑾之人……是不是一个?!”

他喝问不断,连面皮都诡异抽动起来,随即深吸一口气,极力地令自己冷静下来,裴晏紧盯着他,道:“凶手射杀他,却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痕迹,他的死和付怀瑾之死一样疑点颇多,我们还需要些时间探查。”

想到付怀瑾,付宗源又悲痛起来,“怀瑾,若真是怀瑾,那他的尸骨怎么会……”

方青晔也在强迫自己定下神这是怎么回事,这浴房可是你在管,如今这灶膛之下出现了人骨,你如何解释?”

龚闻快步上前,苦着脸道:“院监,我不知道啊,按理明天晚上才开始烧火,我这几日都没过来过,他们要用灰的都是自己开门自己挖,我真是什么都不知,烧火那日也没出什么岔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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