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章 重回现场117(1 / 2)

“试、试毒?”

姜离还未开口,薛琦先紧张起来,“什么毒?怎查个案子,还要你们亲自去试毒?”

裴晏看着姜离,“中丞大人放心,薛姑娘最知此毒,对人并无大害。”

顷刻之间姜离已将“试毒”二字咂摸数遍,她瞳底晶亮,并无惧怕,“父亲放心,是致幻之毒,会令人失常片刻,但此毒可解,只要控制剂量便不会伤身。”

薛琦看看姜离,再看看裴晏,“若是如此,那倒也罢了。”

姜离这时近前半步,“世子打算如何试呢?”

裴晏道:“明日酉时过半来登仙极乐楼,就和案发那日同样时辰看当日的幻术,除了你我之外,还有卢卓几个,试过后再论证供。”

姜离应下,“好,那我便与你们同试。”

裴晏此行目的达成,满意起身,又往她沾了泥渍的绣鞋上扫了一眼,道:“薛姑娘以后若有事,请下人来报一声便可,不必自己奔波。”

姜离被他一堵,强笑道:“是,世子言之有理。”

裴晏遂告辞道:“天色不早,我不多打扰,这就告辞了。”

薛琦笑吟吟颔首,又道:“泠儿,你代父亲送一送裴世子。”

姜离恭顺应是,跟着裴晏出了前院,刚出院门,姜离眉头一拧,压低声道:“怎么会亲自过来?让九思来传话不好吗?”

若非因为裴晏,薛琦也不会纠察她去了何处,姜离斜着裴晏,裴晏借着不远处的灯火,似笑非笑道:“看来今日便是你与宁珏之约了。”

姜离眼皮一跳,扬起下颌道:“并不是。”

裴晏看的好笑,用洞悉一切的口吻道,“去了西边,又拿我做幌子,那便是去了延寿坊,宁珏在延寿坊有一处私宅,他少时与家中置气常常离家出走,便是在那私宅小住,如何,宣城郡王的病可有的治?”

裴晏比她更了解宁珏,她不认也得认,又怕给宣城郡王看病之事暴露,急忙回头去看来路,裴晏头也不回道,“无人跟来。”

身后青石小径果真空空,姜离重重横裴晏一眼,终是道:“是又如何?宣城郡王沉疴已久,至少要调理半年才可见效,他尚且年幼,还有的救。”

裴晏似乎放了心,又一顿道:“你如今身份,宣城郡王一旦出岔子,宁氏必当小题大做,看诊是看诊,此行还是极有风险。”

姜离定声道:“我自然明白。”

说话间府门近在咫尺,裴晏脚下微顿道:“明日我会尽量重现案发之日的情形,你可早些过来。”

言归正传,姜离想了想道:“依我之见,不若再请两位当夜在场,却并无嫌疑之人,你调查同尘可查出什么来了?”

裴晏道:“并未查到他和段霈交恶,但在赵一铭身上查到了些许线索,段霈好赌或许和他有关,要请当夜无嫌疑之人,那如今只能是萧碧君与高晗兄妹。”

姜离忙道:“那便请碧君罢。”

裴晏颔首,又看了一眼檐下滴滴答答的冰凌问:“今日在宫中授医可顺利?”

姜离点头,“自然。”

她言辞利落,裴晏反不知如何接话,他眼底闪过无奈,默了默道:“好了,不必送了,回去歇着吧——”

不远处门房小厮早已半开府门,翘首以待,见当着外人,姜离欠了欠身才转身而走,裴晏看她走远几步,这才快步出府。-

既定好了试毒,姜离翌日晨起又翻了半晌药典,待申时过半,带着怀夕与长恭奔登仙极乐楼而去。

马车穿过东市停在仙楼之前时,最后一抹夕阳正隐入铅灰层云之后,姜离下得马车,踩着道边泥泞到了门前,段霈死在楼内,仙楼已经停业五日,在这寸土寸金之地,不仅仙楼掌柜苏泉火烧眉毛,楼内上下无一不惊惶不安。

楼门之前有大理寺差役守卫,二人认得姜离,见她走近,立时开门请她入内,又有人往楼上通禀,姜离也带着怀夕往楼上行去。

比起案发当夜的诡异慌乱,今日楼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姜离踩着五彩斑斓的地衣,一边沿着楼梯而上,一边细细打量主楼布局,当年一场大火将主楼、侧楼付之一炬,如今的楼阙与当年外观相似,内里构造却全然不同,以至她回忆起那惊心动魄的一夜,仍觉混沌不清。

思绪回转之间,姜离到了三楼天字一号雅间之前。

“公子,薛姑娘来了——”

九思正在门口相迎,姜离步入厅内,便见裴晏带着卢卓与冯骥二人正在露台方向核对当夜座次,听见声响,裴晏迎来两步,不等姜离见礼便道:“你跟我来。”

姜离眉头轻扬,便见裴晏步入暗门,是要往楼下演台而去,姜离心中意动,立刻跟了上去。

“这阶梯陡峭,当心些——”

裴晏行在前,姜离在后,她走的并不快,不仅不快,还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各处,裴晏走到转角处站定,回头望着她,“怎么?”

姜离也在他近处驻足,居高临下道:“此处逼仄,一人通行才算宽裕,且墙上只有一盏壁灯,若我没有记错,他们后当夜上下之时在此吃了不少苦头,当夜段霈下楼之时必定已经毒发,可我在他的遗体上几乎没看到淤伤。”

裴晏颔首,“不错,宋亦安验尸的结果亦然,只在其右后腰处发现了一处擦伤,但据冯筝回忆,他们抬段霈上楼之时曾摔过一两次,淤伤很可能是在那时候留下。”

姜离点点头,二人很快下楼走上了演台,姜离边走边回头,待上演台,便见那两座青红面罗刹正安放其上。

裴晏道:“这两座罗刹的位置和案发时一样。”

他说着,演台之下忽然响起机关转动声,罗刹臂膀随之上下挥动起来,姜离仔细看着罗刹手臂动作,凝声道:“这力道不可能杀人,甚至,段霈胸口那较浅的伤也极难造成,除非段霈下腰,将胸口支在这罗刹手臂最低处,此处劲力或可伤人。”

裴晏颔首,“我们也已试过,但段霈不可能做出那般姿势。”

姜离眉头紧拧,绕着两座罗刹像沉思起来,“楼梯口距离演台十来步,段霈当日走过来不过几息之间,楼上众人的确不易反应,但他到了此处,与罗刹‘比斗’,他是存着何种心思?是酒后玩闹?凶手若计划在那天晚上杀人,那是如何确定他会下演台呢?”

裴晏站在一旁道:“凶手唯一能做的是下毒致幻——”

说至此,姜离忽然道:“凶手会否知道段霈当日要下演台作闹?段霈性情不定,又自持身份尊贵扰乱表演,凶手或许听他提过,又或许在当日引诱过他,总之,凶手料定他会下演台,于是凶手想到了借由下毒致幻作案。”

裴晏剑眉微凝,“案发前两日,见过段霈的有章桓、冯筝,赵一铭以及李同尘和李策,李策二人是正月十五傍晚去了金吾卫,当时李同尘知道了二人打架之事,听闻段霈负伤前去探望,也是那天下午,同尘定好了在此处做局劝和之事,冯筝和赵一铭是在衙门里与段霈打过照面,章桓则是为了一件和巡防营有关的案子去过金吾卫,那案子是一桩旧案,去岁由段霈负责,章桓于正月十六下午去见了段霈,我们也问过段霈身边的明坤,但明坤说连他也不知段霈跑下演台之事……”

说至此,姜离忽然想到淑妃所言,“赵一铭与段霈有竞争,那是否可能与金吾卫的差事有关?”

裴晏道:“我们也在查,自前岁起,段霈与赵一铭在三件差事上有过抢功之行,一是前岁六月京兆府衙门被不明之人放火,此事交给右金吾卫稽查,由段霈与赵一铭领头,后来查出来是两个徒刑期满被放出来的旧犯所为;二是去岁正月,长安城西南三十里的株阳县内生了一桩连环虐杀案,当时县令稽查无果,求助到了京兆府衙,京兆府衙彼时调不开人手,又求助到金吾卫,还是段霈与赵一铭带两队人马去查,后也是段霈率先抓到凶犯。”

微微一顿,他继续道:“前岁段霈本还低了赵一铭半品,但因放火的案子,他立功升迁与赵一铭平级,后因这虐杀案,再加上去岁夏天有江湖匪盗入长安富贵人家行窃,最终也被段霈抢先缉拿,使得段霈连升两级,如今比赵一铭高上一品,因为此事,金吾卫衙门内有许多人为赵一铭叫屈。”

姜离不明白,“段霈在岳盈秋案上的表现,可不像个能频频立功的。”

裴晏道,“赵一铭手底下之人,要么畏于段氏权势,要没被段霈钱财收买,几次都将自家线索透露给段霈知晓,因此他总能抢先一步。”

姜离面露嫌恶,一边看青面罗刹手中的鬼头匕首一边道,“那赵一铭没法子反击吗?”

裴晏有些唏嘘,“很不容易,他与段霈有过几次争执,亦将手底下之人肃清了一番,但有肃王在他也颇受排挤,后来总被分些陈年旧案,去岁秋天便被排遣南下,查两件青年士子被害的案子,其中一件查得了凶手,另一件因是陈年案子并无进展,回长安之后竟来了个功过相抵未得分毫奖赏。”

姜离摇着头道:“赵一铭定难忍下这口气,但为此杀人,又似还不够,他出身不高不低,只消忍过段霈这尊大佛,往后不怕没有好前程。”

话音刚落,九思跑到了雅阁露台处,“公子,姑娘,萧姑娘来了。”

裴晏立刻道:“请她来此,我正好有事问她——”

姜离看向露台,很快便见萧碧君快步出现,姜离朝她招了招手,等萧碧君下楼的功夫,姜离又往来处看去,“就只请了萧姑娘?”

裴晏面无表情道:“李策有嫌疑在身,自不可能请他来。”

姜离眼瞳一瞪,“我可没说……”

作者有话要说 “试、试毒?”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