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揭破90(1 / 2)

顺义门外,金吾卫武卫越聚越多,城墙上的御林军也人头攒动,到了这一刻,姜离引不引开他们,对怀夕而言已没有差别。

听见塔楼下的国子监侧门也有动静,她忙往昏暗中退一步,裴晏见状也跟她往里走了两步,这方角落可完全遮挡二人,但这么一来,他们瞬间离的极近。

姜离又往后退,可才动半步,背脊便抵在了木墙上。

她扫了眼二人处境,忽觉有些荒诞,只凉凉道:“我回长安两月,如今想来你早已认出了我,后来种种若是为了六年前的旧事,实在不必。”

不远处便是国子监的监生和金吾武卫,姜离压着声音,语气却实在算不得好,平日里她一口一个裴少卿,虽不算热络,却也是极有礼数的,这会儿知晓身份的事被揭破,她的疏离不再掩饰,一切便似回到了六年前。

从前的裴世子寡言,如今的裴晏亦然,见他不答话,姜离又道:“如何认出我的?”

裴晏的面容隐在昏光之中看不真切,“我非有意相瞒,只是若一开始便向你挑明,你只怕不会与我说一句好话。”

姜离讥讽道:“现在便能了?”

裴晏默了默,语气十分平静,“至少你已知道,我对你并无恶意。”

姜离紧抿唇角,“是,你没有恶意,六年前你也没有。”

裴晏又是一默,“当年之事我未曾忘,如今你回长安所谋为何,我亦明白,倘若你信我,当年之事我可尽一份力,你——”

“尽一份力……”

姜离打断他的话,“裴少卿欲如何尽力?我所图事关重大,裴少卿克己慎行,光明磊落,做得出以权谋私的事吗?若做不出,那最好别胡乱许诺。”

姜离一字一顿,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我眼下不就在以权谋私吗?”

裴晏定定看着姜离,姜离一噎,直往远处的顺义门城楼看去,裴晏目光在她眉眼间逡巡,“无论你信或不信,我也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未进大理寺之前,我便寻过旧案卷宗,但可惜,卷宗明面上并无错漏,于医道上的记载晦涩且并不万全。”

顺义门城头灯火通明,戒备愈发森严,姜离收回目光,心底五味陈杂起来。

皇太孙的案子极难,一来其身份敏感,是景德帝和太子的禁忌,二来,他当时的病情复杂,问题到底出在哪一环,便是当时的御医都不十分清楚,这不是寻常命案,破案的关键在医道上,裴晏一个丝毫不懂医药的外人,只凭滴水不漏的卷宗如何探得明白?

当年事发之时,裴晏并不在长安,后来一别经年,他本可什么都不做,而彼时整个长安城为魏氏叫屈者极多,又有几人能为了魏氏冒险去探旧案卷宗呢?

姜离紧绷的背脊微松,又扫了眼躲藏的这方寸犄角,他的确在“以权谋私”,可想到魏旸,她喉咙发涩,实在不知如何接这份好意。

见她不语,裴晏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为了魏旸我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见他主动提起魏旸,姜离心口又是一窒,“事情已经过了六年,当年兄长便未怪过你,你非要赎罪,随你——”

虽是没好气的语气,可这话意已比他料想的有了余地,但裴晏一口气还未松,姜离又定定看他,“你还未回答,你是如何认出的我,是因为阿慈?”

不等裴晏答话,姜离又问:“今夜,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在此地?又是如何知道去禁中的是怀夕?”

裴晏正要开口,姜离道:“我生平最厌别人骗我。”

裴晏哭笑不得,倒是坦荡道:“有些缘故我如今还不能说与你听,但我也不会哄骗你。”

姜离一怔,冷冷道:“和六年前一样。”

说起六年前,她愈发没好气起来,“那你就不好奇怀夕为何去拱卫司?”

裴晏道:“你说我便听,你若不愿说我便不问。”

这样大的动静,裴晏却不问,这虽古怪,可发生在裴晏身上却并不让人意外,而他不多问也让姜离少了麻烦,她点点头,“好,这样最好。”

怀夕是因沈家的旧案而去,可若要说明白,少不得要道明她们和沧浪阁的关系,小师父虽说信得过大理寺,可眼下,她还未到对他信任到坦诚一切的地步。

见她如此,裴晏眼瞳暗了暗,兀自道:“拱卫司这几日在查秦图南的案子,前日查抄了半个秦府,秦府的家眷与管事也尽数被捉拿,这些人交代了不少秦图南贪赃枉法的罪证,这其中牵扯出了十三年前的一个钱庄……”

姜离眉梢一扬,她不解释,他倒是坦诚,“然后呢?”

“那钱庄名叫开元,拱卫司说,十三年前,那钱庄和秦图南有过牵扯,但我去查过,那钱庄在十三年前,除了一件店铺租银的官司之外,只和当年另一桩案子有关系,那桩案子彼时影响极大,你必定知道……”

姜离眼皮一跳不知如何接话,裴晏继续道:“正是当年的洛河决堤案。”

姜离眼珠儿微转,“我自然知道。”

裴晏“嗯”一声,“这案子牵涉甚广,当年有贪腐之行的五品以上朝官便有六位,其中官品最高者乃是侍郎沈栋,定案之后替他喊冤之人不少,但牵扯太大,物证也是板上钉钉,最终沈侍郎还是死在了天牢之中。”

见姜离扬眉看着自己,裴晏道:“但我后来想过这案子,或许当年沈侍郎真是被冤枉。”

姜离忍了又忍,“此话怎讲?”

裴晏顿了顿,“沈侍郎的公子,曾是我的同门师兄,在我年少时刚入师门之时,他曾教过我剑法,他家里出事之后,我曾打探过这案子些许细节,但可惜当年死的人太多,许多线索皆已死无对证,但当年给沈侍郎定案之时,曾道他贪过一笔两万两的白银,那笔银子正好存在开元钱庄,只这一条便有许多破绽。”

姜离等着裴晏说明白,可他偏偏说至此停了下来,一时让姜离抓心挠肝,终是主动开口相问,“哦,那比如呢?”

裴晏道:“比如那个作证的账房先生死的古怪。”

他一言落定,又停了下来,姜离本要追问,却忽然意识到不对及时止住了话头,她盯了裴晏一瞬,又看向远处正散去的金吾卫,“当年事发之时,你也不过十岁,你后来既然自己打探过,那你自然知道沧浪阁的事……”

裴晏连韩煦清死的古怪都知道,那必不是简单的打听,再加上他提起自家小师父的口吻,姜离不禁揣摩起他的态度来。

“不错,我知道沧浪阁,后来我那位师兄的事,我都知道,只不过……当年我尚且年少,帮不上什么忙,后之事。”

裴晏认的快,但听其口风,却是十分不赞同沈涉川报仇雪恨的手段,若姜离不是被沈涉川所救,也没去过沧浪阁,只听那些谣传也要觉得沈涉川这手段不明智,是杀人不眨眼之辈,可她被沈涉川救下,前前后后在沧浪阁待了三年,该回护谁她自无犹豫。

“人被逼到极处,难道还得时时刻刻记着规矩礼法,仍一心求王法上的公道吗?自然,裴少卿这样的圣贤君子定能如此。”

她抢白的不留情,又撇过头懒得看他,便也未瞧见裴晏神情古怪了一瞬,但裴晏不恼,反生出丝笑意,“你……所言也有道理。”

姜离瞥他一眼,自不信这话,且如此一那账房死的古怪,可有实证?”

裴晏道:“曾寻到他两方医案,我虽不懂医理,但只听大夫说按他的病症,至少可再撑一两年,不可能半年不到便暴病而亡。”

“医案……”姜离心底意动,但如今怀夕尚在禁中,她也不可能紧追着此事不放,她再看向安福门,“禁军似已撤了大半……”

城头上尤有火光,人影却少了许多,裴晏也看过去,“天亮之前人定能送出来,但我们当真要等在这里吗?”

姜离四下看一眼,心道这里已是附近最好的藏身之所了!

裴晏看向南面,“这里是顾政坊,与延寿坊之间只隔了一个布政坊。”

姜离眉头一竖瞪着裴晏,裴晏无奈道:“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可以先去看看两份医案……”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我来了! 顺义门外,金吾卫武卫越聚越多,城墙上的御林军也人头攒动,到了这一刻,姜离引不引开他们,对怀夕而言已没有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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