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小乞丐66(1 / 2)

回薛府已是申时,刚进府门,便见吉祥等在门口,“大小姐终于回来了!午后虞姑娘来了——”

“梓桐?”姜离忙往前院方向看去。

吉祥道:“人已经走啦,她在此等了小半个时辰,说待会子还有事,等不住了,又留下一张帖子,说要邀请您明天晚上去西市逛庙会。”

吉祥递上帖子,姜离打开一看,了然点头,“原是为了此事,没耽误什么急事便可。”

吉祥一笑,“这大过年的,能有什么急事。”

姜离径直回盈月楼,又问到:“客人们都走了?”

吉祥低声道:“是,今日来的是刑部卢大人和龚大人,午时不到就走了。”

姜离脚下一顿,她当然记得此二人,六年前的初一日,正是此二人亲自来审问她。

刑部尚书卢振业出身长安卢氏,今年是他任刑部尚书的第十个年头,刑部侍郎龚铭寒门出身,今年是他任刑部侍郎的第七年,当年皇太孙案初发之时,景德帝先令拱卫司与刑部排查东宫,解除了东宫众人的嫌疑后,方才令三法司按照章程公审。

如今正值年节,卢氏与薛氏早有交集,且刑部与御史台在政务上也多有来往,卢、龚二人登门也不算什么,可想着此三人同聚,姜离心底仍是不适。

回盈月楼二楼,屏退吉祥与如意,姜离复又将那份名单拿了出请他帮忙准备准备,初八日开始,再于光福寺义诊三日。”

吉祥先是一讶,“如今天寒地冻的,您不若等天暖了再义诊呢?”

姜离失笑,“无碍,就和先前一样便是。”

吉祥见她之意已决,只好去找薛泰。

年前四日义诊,她辛夷圣手之名已从江湖盛传变作了在长安城家喻户晓,可只凭这些还不足够,思及此,姜离又拿出医经研习。

两刻钟之后,吉祥快步上楼,“大小姐,泰叔说初八可能不成,他当日不在,他不能盯着总不放心,问您能否换到初九?”

姜离想了想,“倒也无碍。”

吉祥应好,“初七日泰叔要给二公子送东西,这一二公子要在二月春试,老爷给他找了几篇岁末江南学子们做的极好的文章,这几日送到了前任吏部尚书荀大人手中评鉴,到时候吃穿用度连着文章一并给二公子送去。”

怀夕在旁听得好奇,“春试?是书院的考试?”

吉祥应是,“不错,就在每年的二月中,今年是二月初十,那位荀大人在告老之前做过三次春闱主考官,老爷的意思是请荀大人一同指点指点二公子,你可别小瞧了白鹿书院的春试,那可是和正儿八经的科考一模一样,夫子给的题目也是每年都不同,书院里考出来的文章,最终都会流入长安,供各方学子研读,所以不得大意呢。”

怀夕看一眼姜离,见她神色平平,便也捧场道:“不愧是白鹭山书院。”

吉祥又道:“除了文试还有武试,不过咱们公子不会武功是不参与的,去白鹭山书院的也多是为了学写文章,只有那学文不成的才热衷武试,哎,待会儿再说,我先去给泰叔回话去……”

吉祥匆匆下楼去,怀夕见姜离久不做声,此时看过去,便见目光仍然落在医书上,但脸色不知怎么沉了下来。

姜离看着医经上晦涩的记载,思绪却早已随着吉祥所言飘回了景德三十二年。

那一年的白鹭山书院同样有春试,就定在二月十五,魏旸骈文与明算几科皆是一塌糊涂,也不知怎么就报了武试,可她们去书院之前,虞清苓明令禁止魏旸动武。

虞清苓早年为了让魏旸强身健体,曾为他请过一位武艺师父,可后来发现魏旸易怒易燥,一旦大病便难已自控,不会武功之时,就算与人争执也不过是使些蛮力,年轻人摔打一场,就算他打不过也不会出大事,可一旦学了武动了兵刃,他失控起,也更易伤己,因此当初学了没两月,虞清苓便叫停了学武。

然而魏旸天性中格外好武,在长安虞清苓管束严格,待去了白鹭山书院,他却不顾虞清苓的交代,与武射课上格外用功,后来春试前夕,更偷偷报了武试,被姜离发现之后,又祈求姜离让他一试,见他多日不曾发病,姜离心软应了。

然而他连第一轮都未抗过去,不仅是别人的手下败将,还在比斗之时失控,非是不甘心地要与人拼个你死我活,他神志未愈,自己习武尚可,与人比斗却实在吃亏,再加上是他自己拼起命来,旁人想放过都不能,一番缠斗下来,遭罪的还是他。

虽未出大事,但魏旸落得浑身挂彩,人也消沉下来,他本就木讷呆笨,此一番更成了书院笑柄,而他自己也是明白的,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好了。

裴晏从师门夺魁回来的时候,姜离正在给魏旸疗伤,魏旸的伤多是皮肉伤,用了几日药后,已并不影响进学,可他怕见人,整日躲在学舍里。

姜离正发愁之时,裴晏来履行承诺了。

他白衣当风,站在紫竹林飒飒竹影里,认真道:“此番夺魁,除了今年的头名彩头,我还寻到一个能帮上魏旸的功法,那功法是师门祖师爷百多年前为几个小孩子所创,早先本是师门入门心法,可后来心法迭代,那套功法过于基础,已被大家遗忘。”

姜离纳闷,“小孩子?可是我兄长不是小孩子。”

裴晏道:“魏旸神志有损,发病之时还不比十岁孩童,这套功夫古朴简拙,能给小孩子练,也适合心智不全之人,且这套功法修的是内道,也不必担心他学了一招半式便会伤人,长此以往,或许能对他的病有调理之用。”

姜离上下打量他,“可是凌霄剑宗的功法从不外传,世子如此不算有违师门规矩吗?”

裴晏撇开目光,“我已经如实禀告了师父,此举是为了帮一位脑袋受过伤的病人,他闻言已经同意,只是功法不可为外人所知。”

姜离眼巴巴道:“不可为外人所知?那我到时候……”

裴晏被她问住,已经过了年,裴晏岁已十六,而姜离才刚满十三,他望着她亮晶晶清凌凌,不含丝毫杂念的眸子,定声道:“你望风。”

“望、望风?!”姜离好大失望,想着凌霄剑宗的赫赫声名,她挣扎道:“其实我也不是很聪明,我也可以不比十岁孩童……”

裴晏板着脸,自是不为所动。

轻哼一声,姜离道出最后担忧,“可我师父不愿兄长习武,因他发病之时难以自控,且这功法到底能否治病,也无人保证对吗?”

裴晏难得笃定,“这套功夫并非外家路数,我还知道师门中有一位师叔曾因走火入魔也伤了心智,后来因修炼此功痊愈。”

姜离大为惊喜,“痊愈?竟然痊愈了?!师兄自己定是愿意学的,只是师父那里……”

她皱眉苦思片刻,下定决心道:“不若此事先瞒着师父,先学两月,看看对师兄有无助益!”

裴晏面露犹豫,姜离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便一本正经道:“我来书院就是负责看顾兄长的,若是被师父发现,自然也是我的责任,不是世子隐瞒,是我隐瞒,或者,我先假装答应世子会告诉师父?”

裴晏:“……”

他又是一脸无奈,片刻后道:“先试试也无妨,今岁我会常在书院,学武之后我也会尽量看顾魏旸。”

姜离喜不自胜,忍不住开始幻象魏旸痊愈之后虞清苓会有多高兴,“世子大义,若师兄真的能好,那世子大恩我定粉身碎骨来报!”

裴晏听得失笑,她却已转身跑走——

“我去告诉兄长!他这几日自怨自艾,已好几日没出门了,他一定会乐意学的……”

姜离的背影那般轻快雀跃,像春日竹影间烂漫的风。-

这一夜姜离睡的不甚安稳,梦里一时是白鹭山书院的后山,又一时是朱雀门外的刑台,初四晨起之时,她眼底多了几道红色血丝。

用过早膳后,姜离再往秦府而去。

一路上姜离都在闭目养神,眼看秦府将至,车帘之外传来一阵喝骂声!

“让你滚你还来!你好大的胆子!”

“你这狗东西,给我打,打怕为止!”

姜离倏地睁眸,掀开车帘一看,便见是昨天下午被打的小乞丐,而此刻打他的人从两个变作了四个,今日的他是难跑了。

“快住手!”

姜离一声冷喝,随她之言,长恭也将马车勒停,那四个按着小乞丐痛揍的半大孩子转过身来,看她的马车华美,便先将小乞丐放了开。

但当首之人不驯道:“这位小娘子,不是我们欺负人,是这外乡人不懂规矩,长安城内各处街巷都有划分,他忽然跑来我们的地盘抢生意,我们自然不能同意……”

被打的孩子看起来不满十岁,其他人则至少十三四岁,姜离看一眼怀夕,怀夕摸出十个铜钱递给她,姜离伸手出去,“这些铜钱买你们这地盘一日,拿去买吃食吧,我有话要问这孩子。”

其他三人眼底一亮,领头之人也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是是是,小人们听您吩咐便是。”

说着上前接过铜板,放在手里掂了掂,又一招手带着另外三人溜烟儿跑走。

跌在雪地上的小乞丐爬起来,拍了拍衣裤上的雪泥,有些不解地望着姜离,姜离在车窗口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何来此?”

小乞丐抿紧了唇,“我叫青生。”

他说着,又怯怯地往秦府看了一眼,极低声道:“我是来讨食的……”

姜离上下打量他片刻,“你的口音不像长安人,是哪里人?”

青生脑袋垂的更低,“我是宜州人……”

“宜州……”姜离只觉这地名颇为熟悉,仔细一想,想起程妈妈昨日说的秦夫人的族地便在宜州,遂道:“宜州,你知道宜州袁氏吗?”

青生一脸迷茫地摇头,姜离便有些纳闷,“你不知?那你来秦府做什么?这府上的夫人族地便在宜州,你不知袁氏,是真来此地讨食?”

青生嗫喏点头,又往秦府看一眼转身便要走,姜离连忙道:“你等等,你几岁?”

青生欲走未走,“九、九岁——”

他答完了话,瞟向秦府的眸子忽然一瞪,这下真是抬步便跑,姜离回头一看,便见是秦府出来了两个小厮,她无奈道:“你等等,给你几块铜板——”

青生脚步如飞,连铜板也不要,姜离只觉有异,连忙对长恭道:“你跟上去看看,看看他在哪里落脚,他这般害怕,你悄悄的不要吓到他。”

长恭应声而去,姜离望着青生离开的巷口,只轻喃道:“怎么刚巧是宜州……”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 回薛府已是申时,刚进府门,便见吉祥等在门口,“大小姐终于回来了!午后虞姑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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