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无限的清单72（2 / 2）
“我说了，我梦多，我刹不了车，嘿嘿。”小明笑起来，还是一副老实模样。
“你错了。尽管我们在梦境里面没有找到什么，但是在现实里面，当你睡着的时候，我们可发现了不少。”心腹重新把书放过去。
小明的表情突然转暗，跟头上的天色，形成鲜明对比。
“你喜欢说梦话。而且啊，全都是……”心腹突然打断，看了看跑过来的一些守卫。
“报告，西大区废弃作坊里面发现了弹簧床。”
“报告，南大区小树林里面果然有个帐篷。”
“报告，东大区公园里面有使用过的烧烤架。”
“报告，北大区大观园出现了人为破坏的墙洞。”
“全都是真话！”心腹继续说完。
小明的两腿在发抖。
“你自己告诉我们，是你烧了梦旅店。你也知道，你一旦睡着，就会说梦话，所以你呀，才会悬梁刺股的嘛。”
“我……我……”小明打了个哈欠。
“来，喝口水。”心腹递上去，又缩回手，“诶，你要是真喝了，就进入梦乡了。”
小明瞬间明白了，他的水，有问题。
心腹得到了他想要的表情，但是没有那么多。
因为小明仿佛不知道他自己的水里面有瞌睡药剂。
“仅仅是盗用瞌睡药，罪名已经不小，经刚擦一大家这么一说，估计盗了不少，死罪。”洪福插话道。
“冤枉，冤枉啊，大人，我完全不知道，难怪最近我一直昏昏入睡。”小明跪下来。
“你不是很享受吗？美梦这么多，做都做不完。”心腹怂恿道。
“我知道了，是他，是他故意用美梦勾引我，然后又偷偷布置了梦话这个漏洞，让我不打自招，我知道了，我上当了。”
“大声点！”心腹喝道。
“不是我，是有个黑衣人，他故意用美梦和精神来勾引我，说这样子，可以让他们三个人的妻子，对我魂牵梦绕。所以我……”
“你就照做了？”
“现实、梦境、精神，哪里知道，三位太太召之即来……”
“我问你，那人是谁？”心腹打断道。
“我不知道，从未见过，他也是通过蒙面和精神，与我相见。”小明快哭了出来。
“说完了？”
“说完了。”
“哎，给你机会，都不中用啊你。刚才说梦话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心腹叹了口气。
“我怎么说？”
“你说，小刚是老表，成为守卫，在家族里成了大名，你嫉妒；小伟是你邻居，成为纠察队队员，有权力四处搜查，你嫉妒；小杰是你同学，身上的金币，多到用不完，你还是嫉妒。”
“我嫉妒？哪个人不嫉妒嘛。”小明嘀咕了一句。
“五马分尸！”心腹绕了这么大一圈，为了让我们看个明白，用心良苦。
……
因为要留出空地，所以连树上都挤满了人。
五匹马，五个等分的方向。
小刚小伟小杰三人，亲自给小明戴上了锁套。
只要把五条锁链另一端，套到马身上，然后一声令下，小明随即丧命。
惨烈。
“好过瘾哦。”大佬爹吃着甜瓜说道。
大家站在这里，又是雨淋，又是日晒，心腹为了照顾大家，特别吩咐手下，端上来一些水果和美食，打发一些时间。
“我来个提拉米苏。”我发现发送员，有故意留作己用的嫌疑，试图用一块布遮挡过去，我拉着他叫停。
如果不是心腹走过来，他可能还不情愿。
“等下不好看，如果不想看，可以不看。”他对我们说道。
“非看不可。”我直接抢过了木桶，停在手里，然后朝身后旋了半圈，“我也是大城市的子民，可不能临阵退缩。”
“对了，以后不要出现‘失败’这两个字，好吗？”原来心腹特意过来是对我下封口令。
“那么心腹，这件事情过了，当初你的承诺还管用吧？你答应过我，要实现我一个愿望。”我把他给搞忘了。
“一言为定，难道你还没想好吗？”
当当当！
敲锣声响起来，一切准备就绪。
那么多人，我可不打算在这里公布答案。
心腹回到了殿堂之下。
小刚小伟小杰，对了对眼，正试图把最后一个钩子，套上马身。
“等等。”一个民众拉住了小杰的手，“小明曾说他喜欢大城市，其实是撒谎，还说这是逼不得已，这是善意的谎言，可恶至极，他居然把‘善意’和‘谎言’绑定在一起。”
说完，这个男子从旁边牵了一匹马过来。
“我也有，小明曾让我给他开假病历，我严词拒绝，于是他打了我两拳，十分暴力。”
第二个民众，牵了第二匹马。
“他曾经抢我的吉他，当着我的面，刻意弹出一些靡靡之音。”
第三匹马。
“他向我炫耀过私藏金币，罪加一等。”
第四匹马。
“还说，他没有结婚，作为单身汉，触碰过姑娘的手，还不止一个。”
第五匹马。
“实不相瞒，我忍了很久，小明曾经说过魅王的坏话，说他是个胆小鬼，哪怕天下大乱，也不敢现身。”
第六匹马。
“他拉着我使劲抱怨过，不满足现状，试图改变我们好不容易努力而来的今天。”
第七匹马。
……
很快，二十匹马，分到了五个方向，这样算来，每个方向，目前都有了五匹马。
离我最近的五匹马，不断回头看我。
莫名其妙，我拉着大佬爹换了个位置。
大家热烈而亢奋。
直到位于正中央的小明，一边看着天，一边躺着地，一边打开全部四肢，一边哈哈大笑。
他开始逐一为自己辩护。
“我喜欢大城市，这确实是善意的谎言，我讨厌大城市，这也是恶毒的真话。你们想听哪一种，哈哈哈，但是你忘了吗？自打那以后，你一直找到我，不断诉述心情，表示你喜欢工作，喜欢加班，喜欢头痛，喜欢分期付款，喜欢失眠，喜欢逢年过节见人便笑，你难道忘了吗？你找到了人生的树洞啊。”
这是针对第一匹马。
只见那男子把自己极速缩回到了人群之中。
“那位医生，我为什么找你开假病历，难道你一点不知情吗？难道是我自己有非分之想吗？你怎么不谈谈近年以来，大城市里面不断涌现越来越多的精神疾病，你毫无顾忌，全部把病人推到现实交易所，自己好无债一身轻，这是一个医生该做的事情吗？不，我不去，我要求你找到更好的办法。前往现实交易所，只会带来更多的问题，医生啊，你怎么不说，那些一旦去过的病人，总是会一去再去呢？你好意思吗？”
这是针对第二匹马。
医生在人群中低下了头。
“小兄弟，没有曲谱，没有允许，难道就不能弹出你喜欢的音乐吗？我哪里是抢过你的吉他，包括你的口琴，你的小号，你的皮鼓，你的长笛，我都抢过，你故意让我抢，从来不抱紧，你忘了吗？你看着我弹奏，如痴如醉，你忘了吗？你从愁眉苦脸，转为笑容满面，你忘了吗？你跟着我节奏，努力记下步骤，你忘了吗？你说天堂跟地狱只有一墙之隔，那靡靡之音，像是从隔壁传出的声音，难道这一切，你都忘了吗？”
这是针对第三匹马。
小伙子蹲下来，掩面抽泣。
“谁能给我一口水，算了，我时间不多，我们继续。金币，对不对？好吧，私藏金币，谁都知道，死罪一条，但是我为什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因为我在想，是不是只有穿了那一身黄黑波点的制服，才配拥有金币？是不是我们大部分人，永远只能生活在铜币和银币之中，而无法成为金币人？那么我私藏一个呢？如果对方没有发现，会不会说明，他们并没有履行好自己的任务，他们甚至连丢失了一个金币，都毫不在乎，他们有没有可能，故意弄丢几个，然后来迫害我们呢？他们，跟我们，又有什么不一样呢？我私藏，可是我不能使用，那又有什么用呢？”
这是针对第四匹马。
“好了好了，不要吵。轮到姑娘的手，哎哟喂，你们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说是哪几个姑娘。以前总是教导，一旦摸上姑娘的手，那一定是对方同意了，认可了，肯定了，要拜堂了，要成家了，必定要走进幸福美满的婚姻了，可是我亲口问过姑娘们，那叫一口一个难为情，人家也给我整出善意的谎言，说是爱死婚姻了，‘爱’和‘死’居然搭配在一起，咋整呐，老铁。我告诉你们，我偏不信，我利用打蚊子的机会，我利用爬山的机会，我利用跳舞的机会，我利用下河救命的机会，我利用摊开手交换水果糖的机会，我就是摸了。我不仅摸了，我还摸了好几秒，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呐，怎么就非要逼我们胡思乱想呢。”
这是针对第五匹马。
大家听到这里，相继站开了一点，害怕碰到身旁姑娘的手。
很快，下一句话，制止了所有人交流的意图。
“那一定是魅王！他是魅王呀，怎么跟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一般见识呢。他不食人间烟火，我们不能怪他，但是他老人家，难道不应该下到凡间来，和我们重新梳理一下生活的秩序吗？对，我确实说过，魅王是个胆小鬼，从来不现身。那么，大家现在听好了，我要出题了，如果刚才这句话属实，也就是说，魅王确实不走到我们面前来，那么说明我所说为真，绝无虚言，我是一个真诚而老实的孩子，不应该受到任何责备。除非，魅王亲自攻破我的言论，来到我们之中，那么，我愿意受到批评和惩罚。你们能给我这个假设跳出毛病吗？你们难道要为难一个说真话的人？”
这是针对第六匹马。
大家不时看了看周围，既担心又好奇还期待，有陌生人能走出来。
连洪福和心腹都看了两眼。
“朋友们，市民们，邻居们，不认识我以及认识我的各位路人们，我昨天，有此时此刻的待遇吗？五马分尸，啊，不对，是二十五匹马，将完全撕碎我的肉躯。昨天没有，前天没有，大前天也没有，我过去生命中每一天，都跟今天不一样，我想，你们也是如此，你们眼中的小明，难道还是以前那个老实巴交的小明吗？是，也不是。所有事情，都在变化，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刚才大家却异口同声，试图回到从前？我烧掉梦旅店，为什么？就是告诉你们，哪怕是原样复制，也不可能做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梦旅店回来，每一块砖，每一堵墙，每一棵树，都有着它自己的位置，你们要回到从前，那是痴心妄想，徒劳无功。我们……”
说着，一个鸡蛋飞过去。
继而，一个西红柿砸来。
随即，一个香蕉皮落下。
其后，一个大葱打着滚。
以及，一个猪肝落上身。
喵……
一声猫叫，让愤怒不已的大家住手。
那只猫，当着众人的面，慢慢走到中间，然后来到小明的腹部和胸部，啃食猪肝。
“明明，你来了啊。”小明眼眶闪着泪花，他没想到，他跟自己的宠物，居然用这样的方式见面，一下子就激动起来。
刚才说了那么一大通，都没有如此动情。
“到衣服里面去，慢一点，不着急。”小明下意识动了动手，才想起手腕拴着铁链，他这时候还想保护猫咪。
大家没有继续投掷。
因为从刚才看来，也没有发现人们脸上的一丝喜悦，反而更像是，为了阻止小明继续说下去。
这才第七匹马，才哪跟哪呢。
要是让小明说下去，估计到明天都说不完。
小杰走上前来，颤抖着手，堵住了小明的嘴巴。
应该是。
我偏着头确定了一下，因为中间几匹马，又在看我。
不仅如此，远处的马，也不时看向我。
我怎么了嘛……
既没有投掷，又没有乱说话，还不认识这些马，可真是，怪事咄咄。
“够了！”心腹说完，就转过身去。
他似乎也不忍心观看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心腹举起一只手，却依靠到门上，迟迟没落下。
大佬爹看着我。
眼睛瞪得比马还要大。
“没过瘾。”大佬爹说道。
“你怎么能这样？”我对于他完全没有任何同情心感到可耻，索性让开一步。
哪怕是我，对于刚才小明的讲演，多少也动了恻隐之心。
应该让小明说完。
哪怕有一个人高喊“算了吧”或者“再等等”的话，我一定大声附和。
“刚才甜瓜没过瘾。”大佬爹舔了舔嘴唇，可能误以为我在退让，于是上前一步。
“还没过瘾？你一个人把我那份都吃了。”我推开他，看向猫咪，起码应该让猫咪把东西吃完。
心腹的手在空中颤抖。
洪福走过去，抓住了他胳膊。
所有站在马旁的守卫，正准备挥鞭。
我冲出去两步，我想去把猫咪救下来，或者说，如果我在小明身旁，也许酷刑，可以稍作延缓。
心腹答应我的承诺，要不要换成……拯救小明？
我撒谎，我暴力，我听过靡靡之音，我私藏金币，我触碰过很多似人非人的手，我质疑过魅王，我想改变我此时的身份……
“我……”
“提拉米苏，别以为我不知道，呵呵。”大佬爹根本无暇观看，全部心思都在我身后的木桶上，打断了我的思绪。
原来如此。
他话音刚落，就迈开了腿。
很难说，跟心腹落下的手，哪个更快。
大佬爹打开木桶，把提拉米苏抓起来，眼睛立即绽放光芒。
萧萧！
马叫了。
马动了。
守卫的皮鞭，都还没有落下。
奇怪了。
我知道了！
没有什么比思维逻辑更快。
心腹的手，以及守卫的皮鞭，都不可以。
我用尽全力，冲回木桶，不顾一切把提拉米苏，从大佬爹嘴边，抢回了手里。
高举……
马蹄声来了。
我背对，我庆幸，我欢喜。
那些马，没有经我允许，全部朝着这个方向，狂奔而来。
那炽热劲……
仿佛我们失散了多年，再次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