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雕刻时光54(1 / 2)

那不是独角。

而是羊角。

弯曲度很大,心形,在独角半人头上,尚未见过如此的模样。

边缘处还有明显刀割的痕迹。

“捡起来。”一个左手背有摇篮纹身的人说道。

脏脏包穿着那套脏兮兮的黄黑波点衣服,站在一旁掏耳朵。

“跟我走。”这是第二句话。

然后脏脏包把手中的钥匙亮了一下,直接往外面扔出去。

我努力爬起来,但是没有阻止到他。

“别说话。”他见我没反应,自己捡起独角,然后先行离开。

我趴着阳台,看了看,找不见钥匙坠落的方向,回头准备离开时,发现墙上有一道印记,大概在腰的位置。

刚才的迷糊和幻想,尚在脑海中飞驰,一时间脏脏包已经出现在面前,除了跟上去以外,没有其它更好的打算。

路过房间707的时候,刚好碰到服务员清理完毕出门,并推着推车离开。

“能帮我倒杯水吗?”我对她说。

脏脏包站在走廊那一边,停下,与其说是等着我,不如说是观察我。

服务员鞠了一躬,然后朝着远处走去。

我趁机从推车上取走一串钥匙,然后再次回到阳台。

那墙上的印记,跟手中的钥匙很像。

我找到脚边的角落,划了划,没错。

于是站到旁边一个身位的位置,背过身,把钥匙拿到后腰,闭上眼。

阳光还能照射到我的小腿。

刚才正是如此,为了缩进阴暗里面,然后靠在墙上,突然就失去了意识……

吱嘎!

我离开墙壁。

一模一样的印记。

然后就撞到了脏脏包。

他此时正走过来,直接推开正给我端水过来的服务员。

对方不得不再次去倒水。

我离开阳台,仅仅那么几秒钟,我做出了几个判断,刚才没有睡着,也没有人跟我对视,但是我产生了幻觉。

至于是不是脏脏包,或者说,脏脏包是不是那个青年诗人……

“你知道心腹为什么找你吗?”他一把拉住我手腕,我们刚好停在707门前。

“为什么?”我另一只手从背后,把钥匙,放回推车。

但是够不着。

“因为你是外宾。当然,如果我知道,你是装外宾的话,你就死定了。”脏脏包那尖下巴似乎要戳瞎我双眼。

“那么让我猜一猜,你找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我还是够不着推车。

哐当!

脏脏包一脚踢翻了推车,径直拉着我的手,离开。

谢谢他这一脚。

我顺便把钥匙扔到了地上。

服务员正第二次端水过来。

然后脏脏包第二次推开她,让水溅了她一脸。

我停住,接过水杯,一饮而尽:“谢谢。”

服务员不敢抬头,仿佛把面前所见,当成了别人的家事。

直到出了旅店,我才想起来,我们走了另外的小门。

否则,大佬爹应该可以发现。

脏脏包拉住我,生怕我逃离一般,就这么,拉到了旁边的一条河边。

离开小路,拨开灌木,俯身穿过几棵树,然后来到一处草坪。

大概可以容纳五六个人的样子,看来他在这里没少欣赏过风景。

当然,我注意到的是,私密性相当不错。

我一直没有挣脱他,因为浪费时间,反而让我积攒一点理所当然的怒气,一把抓过他左手,欣赏纹身来。

虽然是摇篮,但是里面盖着的宝宝,却看不见脸。

你说那里盖着一只猫,也不过分。

倒是纹身,还挺好看。

简单几个线条的勾勒组合,弥漫出安详的姿态,宛如正在安慰快乐的宝宝,恬然入睡。

他甩了甩手,往左边看了看,往右边看了看。

往前面看了看。

河对岸应该是一个广场,人们悠闲自得的样子,跟脏脏包的焦躁不安,形成了很好的对比。

期间,他一直在掏耳朵,那掏耳棍,造型别致,像是一个扫帚。

我坐下来,弯膝盖,双手后撑。

那封信在我荷包里面,已经检查过。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

“别闹。”脏脏包跟着我坐下,然后侧耳倾听,再次站起来,去后面检查。

青年诗人,怎么可能听到诗歌,无动于衷呢。

我决定不跟他分享刚才在阳台上的所见所闻。

没有别人,只有我们。

脏脏包继续坐下,他耳屎肯定很多,所以左边掏完掏右边。

没完没了。

倒是他的膝盖不经意触碰到我膝盖,让我想起来刚才见到的年轻男女。

于是我偏过脸,开始凑过去。

我记得,还要把脸倾斜一点。

他发现的时候,我们只差二十公分。

“有病吧你?”他推开我。

原来那对男女是有病。

有病的人,才需要这样特别的关怀。

但是什么病,需要如此奇异的治疗呢。

大城市,真奇妙。

“你衣服好脏,嗯,还有一股汗臭,亏你还是什么福报摇篮的人。”从嫌弃,作为我们之间的开场白。

他欲言又止。

“再掏,耳朵要烂了。”我折断小草,挠进耳朵,打了一个冷颤,好爽。

“我好几天没洗了。”他挺直腰杆,然后终于松弛了一点。

因为当我们坐下来,就看不见对面的人,而对面也一样。

“你找我来,肯定不是因为我会洗衣服,尽管我确实水平不错。”我换一只耳朵掏了掏,麻了。

“我上次撒谎了。”脏脏包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放过去。

“撒谎,你……也会撒谎?”我这里的‘你’,指的可是大城市的人。

所以我刚刚在橡树森林,我欺骗了市长和作家,看来问题不大。

“在监狱的时候,我说过,福报摇篮驱逐我,因为……”

“因为你酒后摸嫂子大腿。”我可记得一清二楚。

“我都不喝酒,那里来酒后呢。”脏脏包把脸一侧放到膝盖上。

恍惚间,我能感同身受,当我把脸放到大佬爹后背的时候,大致也是这么个模样。

“没喝酒,也摸啊?”我多少抱着一丝期待。

“哎呀,怎么跟你说呢,我要是找错了人,可怎么办呢。”他把脸偏向另一边,自言自语。

“我时间宝贵,你不说,我可走了。”我拿起草,去偷偷掏他耳朵。

没有得逞。

他似乎比刚才坚定了一些,突然转过头来:

“我未婚妻若男她……她……”他眼珠上像是贴了一层临时的水膜,“她失踪了。”

“若男,这个名字的意思是……”

“哦,像男人一样优秀。”脏脏包很忌讳有人看见他紧张的样子,不断试探鼻息是否通顺。

“会不会是,有人委派她出去工作了?”一般来说,我们鲸落湾那些小城市,一直需要大城市的援助。

“他们也这样说。”脏脏包很明显,不满意我的推测。

我看了看他左手背的纹身。

他们……在这里……应该指代福报摇篮。

脏脏包发现我的眼神,继续说道:“所以,他们才驱逐我,开除我,排斥我,其实是在恐吓我,不要乱说。”

“乱说什么?”轮到我把脸放到膝盖上,这样可以尽量让他放松点。

“他们随时随地以精神失常的名义,弄死我。”脏脏包把刚才那个羊角取出来,放到我们中间。

“你知道,我是外宾,所以福报摇篮是……”我才想起来,基本常识都忘了咨询。

“模范生。”他一口答道。

“模范生?”我两眼放光。

“除此以外,他们还是梦境和精神世界的纠察队。”他拍了拍自己衣服。

“所以你也……”我十分好奇,嘴角露出讨好的痕迹,一时间忘了他未婚妻失踪的焦虑。

“我还是入门级模范生,所以,我们讲这个干什么?”他意识到我们偏离了话题。

“若男,若男漂亮吗?”我主动拉回来。

“她怀孕了。”脏脏包抓住羊角,但是劲却没处使。

反而是那羊角的心形,撞击了他。

“我相信,她一定没事,可能只是在和你捉迷藏,你们没有吵架吧?”我把羊角拿过来,以防他太紧张。

“我偷听到了。”他看向我,不断解开衣领。

但是微风拂面,不仅没有炎热,反而非常凉爽。

“偷听到了什么?”我知道他一直迟疑的原因,就是接下来将要告诉我的东西。

“雕刻时光。”他眼睛陷入死寂,一方面是等我的反应,一方面有多少送出寄托。

“如果你再这样一点一点说话,我可要累死了。”我摸了摸他手,给他信心。

结果这个动作,似乎触发了什么。

脏脏包立即往后面缩了缩,然后低头看看自己独自,接着面部扭曲,像是哭泣,又立即四处观看,彰显惊恐。

“脏脏包?”我拿着羊角,往他的方向爬了两步。

“雕刻时光,雕刻时光?我只听到这个,我错了,再也不敢偷听了,可是若男她……至今下落不明。”

他两只手抱着头,嘟嘟嚷嚷,眼睛盯着草坪,似乎在寻找什么,抑或在回避什么。

我停下来,以免打扰他。

“雕刻时光,心腹,你,你帮我,帮我,找到若男,求求你,求求你。”他立即跪下,对我磕头。

我这是看上去像是搜救队队员吗?

乡巴佬拜托我找娜塔莎,脏脏包拜托我找未婚妻。

怎么都找上了我。

不过他提到了心腹。

心腹,在魅王殿的时候,跟福报摇篮的洪福,似乎有过节。

一瞬间,关系倒是清晰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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