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国破家亡1（1 / 2）
殿内檀木梁、水晶灯、珍珠帘、金柱桌，尽显奢华。温沐瑶紧握玉佩，心中忧虑重重。她凝视远方，期盼着皇兄和大齐军队能够胜利归来。随着夜色渐深，困倦逐渐侵蚀着她，眼皮挣扎着闭合，最终沉沉睡去。
清晨，一阵喧嚣将她惊醒。敌军已如猛虎下山般涌入城内，宫人们四散奔逃。她匆忙登上城墙，目睹了满目疮痍：焦黑的痕迹尚未褪去，箭矢穿透的尸体触目惊心。温沐瑶的脸色瞬间苍白，寒意从脚底直冲心头，她颤抖着蹲下身子，心中充满了绝望。
她意识到自己不仅是幸存者，更是责任重大的皇室成员。为了生存，也为了那些关爱她的人，她必须坚强。于是，她迅速换上男装，一头乌发束起，佩戴白玉簪，身着素白绸缎，腰间系着黑带，即便如此，也无法掩盖她出众的容貌。她眉眼如画，鼻梁挺拔，肌肤白皙如雪。
逃至一片草地，她疲惫地躺下，仰望天空，感受着天地之广阔，却发现自己竟无处容身。远处传来的谈话让她灵机一动——前方的军营正在招募医师。或许，这是她潜入军营的机会。
温沐瑶提着药箱悄然接近，见到众多伤兵，原本想施放毒药的念头在逃亡百姓的哀嚎中消散。她冷静地开始救治，却被一名士兵质疑。“我是城中的大夫，前来助阵。”她镇定回应。“我们的规矩严格，不允许外人擅入。”正当争执之际，大燕太子厉顺祺出现。“发生了何事？”他问道。“这位大夫未经许可便在此处。”厉顺祺审视着她，示意跟随。“既自称大夫，那就为我处理伤口。”
她仔细查看伤口，语气平静：“伤势复杂，需谨慎处理。此药粉和绷带可缓解疼痛，三日换一次药。”面对太子的追问，她坦诚道：“身为齐人，我痛恨你们的侵略；但作为大夫，无法见死不救。如今国家已亡，我不想再添无辜之苦。”
厉顺祺透露早已识破她的身份，但她坚称自己只是平民。“你的服饰暴露了真实身份，”他说。“我并未刻意为之，”她反驳，“只是为了行动便利。”
“你的理由合理。但你会真心帮助大燕士兵？”他怀疑地问。“你为何认为我是大齐人？”她反问。“直觉。”“既然如此，我也不再隐瞒。我本欲复仇，但作为医者，我无法见死不救。大齐虽亡，我不愿因私怨加剧民众之苦。”
“你应该是大齐公主温沐瑶吧！”他断言。“你在说什么？”她否认。“今日副将回报，城中有金银财宝流出，唯独不见公主踪迹。你的装扮虽简朴，却难掩高贵气质。”
“或许这只是巧合。你是否一开始就认出了我？”她质问。“或许吧。但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请随我来。”厉顺祺下令将她收押，却承诺会查明真相。
夜幕降临，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硝烟。厉顺祺召集士兵，严厉警告：“有人违背了我的命令，对百姓造成了伤害。明日我将亲自查证，希望有人能主动承认错误。”
“来人拖下去，打五十大板，以示惩戒！”随即一个手势让他们都散了，又叫住身边的副将：“卓文远，他们这是你授意的吧！”
“太子饶命，臣知错！”
“文远，你跟我这么久，这样大的错误你还会犯，领杖罚一百！”
“是！”
几天后，厉顺祺静悄悄地走进牢笼，发现温沐瑶正津津有味吃着伙食调侃道：“看来这牢里待遇不错，听这里的侍卫说，你都没有大呼小叫，这几天反而很安静。”
温沐瑶没有直接回应他，望向有光的地方仰头仿佛自言自语道：“我从小养在深宫中，被至亲之人宠惯了，他们却给我创造了一个美好且又纯净的世界，这几天突发的事让我一下子感觉到这个世界没我想的好，也让我看到人性之可怕，再者说发生这么多的事，所以我需要平复我的心情，而且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是我的性格。”
她喝了一口水，继续道：“而且我太蠢了，我本来都有无数次逃生的机会，却自己自投罗网，现如今我都落入你的手里，随你怎么处置，还有更差的结果吗？”
“大齐公主，你可不蠢，你来到军营我不知道你带着什么目的，但是你救了你的百姓。”
“你说了一大堆，是有正事要来跟我说的吗？”
厉顺祺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像是面上的一道涟漪，迅速划过脸部，然后又在眼睛里凝聚成两点火星，转瞬消失在眼波深处：“公主，你很聪明，我来是想告诉你一声，在这里我们已经耽误太久，明日我们要动身启程回京，还希望公主配合。”
“我都已经如此，就既来之，则安之，不过我都被你抓了，想怎么处决我不能给个痛快话吗。”
“公主这么想死吗？”
温沐瑶停顿了一下，缓缓站起身来:“所以我来到军营，就是想杀你们的，但我到军营看到无数受伤的将士，甚至有些缺胳膊少腿的，他们想曾经的我也是有家的，有人疼爱的，可因为战争，失去很多东西了，如果我杀害他们的话，又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我不就变成和你们一样的人吗!”
沐瑶话说一半，睫毛上有温热的水滴滑落，在掌心落成湖，心里的痛苦达到极限，她只是麻木地流着泪，看着手心越来越多的水渍：“至于你，我确实有好几次可以动手，但杀了你，我也活不成，从古至今同归于尽都是下下策，你也可以把这个当做我软弱怕事的借口。”
厉顺祺听完默默低下头，沉默片刻才道:“公主可不是软弱怕事之人，反之非常有担当，你已经逃走，却为了报灭国之仇只身来军营，你的医药箱有毒药，说明你有过杀心，但你为了百姓，放弃了这个念头，公主的心是大仁大义的格局。”
“不用这么夸我，我承受不起。”她的视线对准厉顺祺。
“公主，聊了这么久，我们要出发回京都了。”
“好，我也吃饱了，走吧。”沐瑶轻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起身。
温沐瑶缓缓走出牢笼，厉顺祺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公主这是给您准备的马车。”
温沐瑶听完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没想到厉顺祺也紧跟随着上了下来。
温沐瑶倒吸一口冷气，瞪大眼睛凝视着他:“你怎么也上来了。”
厉顺祺不以为意道:“我为什么不能上来，快坐好。”
不知是因为吃饱了肚子的原因，还是明媚的阳光照进马车，感觉非常暖和，温沐瑶渐渐生出了困意，睡了过去。
厉顺祺看温沐瑶睡颜安宁，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她长长的睫羽如雏鸦之色，睡着了还轻轻皱眉，让人看了忍不住想伸手抚平。
温沐瑶无奈地摇了摇头，宠溺一笑，给她身上盖了一层薄毯，眉眼终得舒展，睡得甚是香甜。
厉顺祺看着温沐瑶，露出复杂的神色，心中默默道，你可能很恨我，我让你失去一切，我也不知如何向你解释，但我的内心只是想着，想留下你，保护你，不论生死，不论将来。
到了日暮时刻，温沐瑶才醒了过来，整个班师回朝的队伍也停了下来，她往马车外探头。
厉顺祺突然走了过来，吓了她一跳:“你睡得可真香，睡了这么久，肚子应该饿了，下来吃点东西。”
“这马跑的真快，这么快进入大燕境地了。”
“也还好，不过马奔波了一天，确实需要好好休息，来这是我给你烤的鱼，尝尝吧。”
温沐瑶记忆涌上心头，与二哥打打闹闹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小瑶儿，小瑶儿，晚餐没吃东西肚子饿坏了吧，你等着我给你去御膳房拿你爱吃的糕点。”
“谢谢二哥！”不过一会温南辰拿着食盒就过来:“来吃吧，对了以后少惹父皇母后生气，你看现在自己还要受惩罚。”看着沐瑶狼吞虎咽的样子，无奈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厉顺祺看她愣住了，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这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我想起一些往事，我去那边吃东西，就不打扰你们尽兴了。”
厉顺祺看出她的神情有些落寞，悄悄靠近，慢慢的坐在石头上:“你刚刚是不是想起你的二哥了。”
温沐瑶睁大了眼睛看向他，却沉默不语。
厉顺祺折着手中的树枝，小心翼翼道:“我在战场与他正面交锋过好几回，觉得他是一个性情中人，有勇有谋，如果不是因为战争，也许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夜色降临，刮起一阵冷风，厉顺祺给温沐瑶披上一件披风:“夜里冷，不要着凉了，对了，这鱼还好吃吗？”
“还行。”温沐瑶冷漠道。 “我终于知道你父兄为什么看到我们敌军节节败退，会这么高兴，不仅仅是胜利的缘故，更是因为家中有牵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