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炉雪_分节阅读_第231节(1 / 2)

  ……

  肃州。

  裴澈接到了戚玉珩的消息,说姜浩已然在迷关郡中被擒获。

  他愣了很久,眼上白纱微微一动,似能看见他满目惊愕。

  迷关郡,是当初月夕的主意,知道的人并不多。

  当初他们约好,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便以迷关郡为局,将敌人引入其中。凡入城者,杀无赦。

  只是曾经的那些人,除却与他一起留在越州的僚属,其余的早已经死了。

  还能有谁知道这一切?

  除非……除非月夕还活着?

  怎么可能呢?怎么会呢?

  若她还活着,为何不回到越州?

  裴澈的手扶上颤抖的面庞,喉间似被什么梗着。时隔多年,依旧难受得锥心刺骨……

  ……

  日暮,盛京的雨下得逐渐大了。

  摄政王府的正院大门紧闭。

  屋檐下,姜宜缓缓坐下,手中换了个嵌珍珠的赤金手炉,白狐护领将她的脸托住,衬得愈发矜贵,精心勾勒过的唇角尖锐而刻薄。

  戚珑如残花一般被掷落在地时,抬眸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粗粝的石板将她的手擦出鲜血,混杂着脏污的泥水,刺痛得厉害。

  姜宜的脸黑沉着,在二人对视的瞬间,戚珑仿若看到眉郡戚府的梅树下,那个少女时期的姜宜。

  她斜睨着摔在雪地里的她满脸调笑,却似吐着信子的蛇:“不过让你折几支梅花罢了,二姑娘又何必作出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倒似我欺负你似的。说起来,哪个将门能养出这样的柔弱无能之辈?莫不是成心装的?”

  仅仅是因为这个理由……不,或者说根本不能称之为理由,只是姜宜想要发泄那对她与生俱来的厌恶,而找的一个借口罢了。

  她那张脸带着天真的恶毒,支应着姜家的丫鬟,道:“要我说,二姑娘会这般病歪歪的,终究还是少些磨砺。愣着做什么?都去帮帮她。”

  于是几个丫头嬉笑着上来,手里的动作看似要扶她,但却在她将要起身的时候,膝盖狠狠跪在她的膝窝上,几人冷眼看着她再一次摔在雪地里,沾了满身的雪融化后,便丝丝沁入衣裳,无孔不入地冻得她瑟瑟发抖。

  可姜宜却是笑了,她掩着唇,笑得花枝乱颤,似是冰天雪地里最明媚的一朵蔷薇,开得那般不合时宜,又带着张扬的锋芒。

  不知不觉,两张脸重叠。

  身着赤色华裳的姜宜像是一朵盛开到了极致的蔷薇,泛着股香甜的腐烂味。

  依旧是那般不由分说,她垂眸看着手中的暖炉,冷声:“打。”

  一声令下,几个身形粗壮的仆妇便持竹笞气势汹汹围上来,戚珑本就无甚气色的脸愈发苍白,她惶惶抬眉看着周遭的人,雨水却顺着眉梢流进眼里,让一切显得愈发模糊。

  戚珑的身子早已经柔弱不堪,根本无需仆妇按住,也根本无力反抗。

  她知晓自己单薄,挣扎也不过是负隅顽抗,更知道姜宜厌恶她,更恨整个戚家,求饶亦是无用,便瑟缩着身子,一声不吭任由竹笞落在她身上。

  竹鞭细软,可也最是折磨人,只一下就能让人皮开肉绽。

  血泪和流,待其中一个仆妇停下来后,她禀告姜宜:“王妃,她没声儿了。”

  姜宜垂着的眼皮终于缓缓抬起,看着此刻满身血腥缩在雨中的戚珑,她起身,信步上前。

  身旁的丫头自觉地打好了伞跟上去,没让她沾到丝毫雨滴。

  姜宜冷脸,忽而,她快意地笑了,缀满了珍珠的绣鞋踩在戚珑瘫落的手心,狠狠碾了下去。

  戚珑是被疼醒的,她的嘴张着,却喊不出半点声音。

  姜宜却只是幽幽叹了口气:“我早就说了,这贱人就是喜欢作出一副柔弱模样给人看,惯会装模作样惹男人怜惜……不愧是戚家人,一个比一个下贱!”

  她说着,便用鞋尖抬起戚珑的下颌,但又很快嫌弃起绣鞋上沾染的血渍和污泥,她啧了声:“真是晦气!给我舔干净!”

  但戚珑似乎无比痛苦,脑袋无力地垂着。

  “我让你给我舔干净!”姜宜说着,便蹬着戚珑的肩膀狠厉一脚,将她整个人掀翻,仰面朝上。

  但姜宜有些意外,因为戚珑看着她的眼神是那般淡漠,分明已经害怕得将双手护在身前颤抖不休,嘴唇紧绷地抿着,但那被瘀血染红的眼珠却只是一瞬不瞬看着她。

  就是这个眼神,让姜宜彻底暴怒,她把手炉扔到仆妇手里,又夺过竹笞,发疯一般一下下打在戚珑身上。

  “你们戚家欠我两条人命!两条!”猝不及防,她吼得面红耳赤,几乎要将自己的心肺吼出来。

  “你们戚家人就没有半分惭愧吗!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这么看着我!你该跪在我两位哥哥灵前叩首至死!你怎么敢这般问心无愧!你凭什么!”

  直到竹笞被打断,她才转身,指着仆妇道:“把炭盆端过来!”

  仆妇们似乎也被她突如其来的暴怒惊着了,愣了一瞬,才忙不迭遵命,将炭盆端到姜宜面前。

  此刻的姜宜也不顾炭盆脏污,信手接了过来,竟将一整盆通红的碳火浇在了她身上。

  已经精疲力尽的戚珑本能地挣扎起来,痛苦的呜咽声似重伤后的鹿。

  她蹲下身,欣赏着戚珑的痛苦与绝望,竟冷森森笑了,笑得声泪俱下,声嘶力竭:“瞧瞧,我就知道你这贱人最是喜欢装模作样,不是被打得没声儿了吗?怎么此刻又叫得出来了?嗯?”

  忽而,她又止住笑,莞尔的面孔骤然冷澈:“听说你靠装晕卖可怜,将王爷在新婚之夜从我身边夺走?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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