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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看了‘我们’死后千年,这才对你如此。”

“这不是爱。”

“这只是怜悯。”

“他在委屈自己,怜悯你。”

是这样吗?

“是我动的手,那又如何?没有你就没有我,还是你害死了他。”

“恩爱不疑真心相付?”

“痴心妄想!”

识海晃荡,浊气翻涌弥漫。

灵舟上的法诀是谢折风落下,他心神不稳,法诀瞬时无人掌控,灵舟猛地一晃!

沉睡中的人眉头微皱。

谢折风瞬时回神,稳住灵舟。

安无雪只皱眉了片刻,待到灵舟又平稳了一段时间,这才舒展眉心。

安无雪没醒。

谢折风又看了安无雪好一会儿。

他这才把光团塞回灵囊中,原样挂回安无雪腰间。

安无雪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

谢折风喊醒他的时候,灵舟已经停摆在霜海门前。

困困趴在他的肩上,他睡眼惺忪地踏下灵舟时,瞧见云皖和曾经为他引路过的那个女弟子还有一众落月弟子正低头抱剑行礼,恭迎谢折风。

他走出灵舟时,有不少人偷偷往他这边瞥了一眼,目光随意。

——这些人见过他,在他还是宿雪的时候。

有人正在问:“听闻仙尊于北冥迎回首座,不知可否需要我等为首座清扫出新的洞府……?”

“不必,”谢折风嗓音低沉,“师兄与我同住霜海。”

这人背对着他,安无雪只能瞧见出寒剑尊挺拔的背影。

安无雪对同住没什么异议,但他听出了些许不对。

师弟分明上灵舟前还好得很,怎么现在浑身上下都在说不高兴?

他眸光一凝,正打算走上前去。

有人拦住他:“仙尊与诸位师兄长老议事,你不在落月弟子册,还请——”

出寒仙尊已经回过头来,方才面对众人的冷色稍缓:“师兄醒了?休息得如何?”

众人面色猛地一变。

为安无雪引路过的女弟子震惊之下忘了低头,瞪大眼睛看着安无雪。

云皖呆的手中之剑都晃了一下,险些掉在地上。

拦着安无雪的弟子面色一白,赶忙便要跪下。

一股渡劫巅峰的灵力却轻而易举地托住了他。

安无雪轻笑道:“你拦着‘外人’参与要事,符合规矩,不算大事。只是以身份取人不好,若是以后在外历练,容易因此吃瘪。”

那弟子连连称是。

安无雪这才走向谢折风:“睡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还累?”

谢折风面色稍缓。

但安无雪还是觉得师弟有心事。

但此地人多,他不好询问,便先说:“我有一事想吩咐落月弟子去办,不知师弟可否允我一下?”

谢折风赶忙说:“师兄是落月首座,做什么不必得我允许。”

安无雪:“……”

他这么问,就是想着,他若是直接吩咐,他人怕是会猜测他没给仙尊留面子。结果谢折风这么应答,他还不如不问。

他无奈一笑,对那些弟子说:“仙尊北冥一行,仙体有恙,我也状态不佳,但如今两界形势不稳,我和仙尊要在霜海闭关尽快恢复。诸位请看守霜海,开启护山大阵,封锁落月。”

众人皆是一惊。

就连谢折风都愣了一下——“仙尊”二字如今已经是两界生灵心中的定海神针,他隐瞒了许久心魔一事,就是因为此事传扬出去容易大乱。

没想到安无雪直接透露出他如今有所限制。

但他没说什么。

既然是安无雪的决定,其中必然有所打算。

其余人见谢折风没有否认,更是心中大惊,赶忙应下便去办了。

眨眼间,结界笼罩霜海,落月之上护山大阵开启。

唯有安无雪和谢折风还站在顷刻间封锁的霜海上。

“师兄为何要封锁落月?护山大阵开启,动静极大,消息必然会传扬出去。”

谢折风走在前头。

“我要的就是传扬,”安无雪说,“我刚刚在北冥震慑了想要揣测我复生之法的人,那人又一步计划失败,此刻必然会筹划下一步。敌暗我明,给那人太多时间反而对我们不利。”

谢折风点头:“所以你故意放出你我状态不佳的消息,让那人觉得眼下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逼那人尽快出手。”

“对。”

他们说着,正巧走过了安无雪千年前在此处栽种下来的那颗长松。

他上一回走过这里,还在听着引路弟子讲述着他生前“恶事”。

如今不到一年,竟然是另一幅光景。

安无雪停下脚步。

他看着师弟的背影,总觉得师弟有了心事。

明明只是在灵舟上飞了一日,他睡了一觉,怎么就不太对劲了呢?

他刚想问,谢折风便回过头来,眼神闪烁,犹豫了片刻,先行问他:“我刚才擅自决定师兄与我同住,你……若是不愿,不开心了,我现在去为你寻一处洞府,或者把师兄从前住的地方解封……”

“我当时都没说什么,如今也没说什么,你怎么会觉得我不愿意?”

谢折风目光躲闪。

“师兄一向好说话,我只是担心你心有不满却不告诉我……”

安无雪皱眉。

他走到这人跟前。

谢折风不看他。

他干脆搭上谢折风的双肩,近乎要和这人脸颊撞上。

他稍稍抬眸看着对方,捉住了这人的视线。

谢折风气息一滞。

安无雪低声在师弟耳侧说:“我若是心有不满,昨日就不会抱你,此刻也不会这样同你说话。你不明白吗?”

男人双眸一暗。

安无雪听见这人气息急促了一瞬,倏地——

这人像是失控了一般,力道极大,抬手按着他往后推去!

安无雪猛地撞上身后长松枝干,撞得那长松抖落下簌簌霜花,挂满他们二人肩发。

有人用灵力护住了他的后背,霜雪满地,他却没有任何感觉。

“你——”

他骤然对上谢折风幽暗的目光。

师弟压着嗓子,似是在努力地克制着:“我……我贪心,但我知道我不敢要。我如今能和你还以师兄弟相称,还待在你身边,得你心中一点空余,已经心满意足了。你别这样哄着我,如果……如果日日这般,我当真会贪得无厌,得寸进尺。”

他不想师兄因为看了那过往千年而妥协,以此来可怜他心疼他。

安无雪缓缓眨了眨眼。

“……哄着你?贪得无厌得寸进尺?”他古怪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谢折风深吸一口气,双眸居然有些红,“师兄,我不是什么端方君子,你若是心中不愿却还让我得寸进尺,等到哪日你受不了了要抽身离开,我……”

他咬牙。

“我未必能忍得住不强留你。”

安无雪正在被谢折风抵在长松下。

松林淡香和这人冷息都包围着他,好似天罗地网。

但无处可逃的更像是这个在他面前放着狠话的男人。

他心尖一痒,眉梢轻动,火上浇油般说:“那你为何要忍呢?”

他看着那双薄唇微动,送出清冽动人的嗓音。

他喉结滚动,双眸幽幽,攥着安无雪的手不自觉地用力。

此言一出。

谢折风心中始终绷着的那根弦就这么断了。

——别说了。

——他快克制不住了。

安无雪听不见师弟心中的挣扎。

他无奈道:“我说你为何下了灵舟便心事重重的样子,原来是在想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谢出寒,你人哑巴,心里话倒是真多,你——唔!”

骤然间。

唇齿相交。

一切声响似是被突然凑近的那人吞了下去,谢折风不由分说地落下久违的亲吻。

不是上一次试探那般带着报复似的野蛮,也不是包含试探的别有目的。

它冲动而又纯粹。

安无雪登时心念一空。

——谢折风在干什么!?

他不过片刻惊诧,那人根本没给他任何喘息之机,攻势如疾风骤雨而来。

“唔——”

他双眸一滞,眸光微涣。

冷息不容反抗地黏着在他身上的每一处,他们的灵力冲撞在一起,却谁也没有伤到谁。

傀儡印被熟悉的气息瞬间勾动,他全身都没了力道,靠在长松粗干上,落入谢折风怀中。

“唔……”

谢折风更加用力了。

傀儡印的发作此刻发作在谢折风身上,他气息愈发急促,四方灵力不住地扫落霜雪,覆在他的黑发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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