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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剩余的仙修都已经撑不住了,只余下裴千还有些余力。

他快忍不住自己去找阵心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好些个修为高绝的修士在靠近。

“一个渡劫期,两个渡劫期……不对,三个渡劫期,还有一个气息很弱,怎么也是渡劫期!?”

裴千还未反应过来,便见谢折风御剑入得剑阵,身后还跟着一个渡劫期巅峰的魔修!

“玩这么大!?”

“咦,不对,阵心!?”

谢折风已将赵秋然引至那原本该有阵心的地方。

阵心回到剑阵当中,却又同浊气共存,矛盾之下,剑阵又开始震颤!

谢折风丝毫没有停顿,指尖点上赵秋然眉心,符文自眉心处爬出。

——他在根据赵端记忆中落印的走势顺序,解开阵心与傀儡印的勾连!

剑阵中央,巨剑嗡鸣一声,刺破天穹乌云,荡出一阵疾风!

谢折风化身修为只在仙者境下,速度极快,他已开始补阵,乔听等人这时方才随后赶来,入得阵中。

众人衣袍被狂风刮得猎猎作响,乔吟喜道:“剑阵之内的浊气在消散!”

安无雪和裴千却前后面色微变。

安无雪喃喃道:“还不够……”

剑阵缺失阵心许久,一直处于灵气和浊气的不平衡当中,消耗了太多灵力。

此时阵心归来,灵力怕是……

裴千同时说出了他心中所想:“剑阵内灵力不够用来修补——”

话未来得及说完。

巨剑便接连震动起来!

一个巨大的漩涡围绕着巨剑而起,仿若无止尽一般吸纳着周围的灵力!

这是剑阵的修补之能。

若是往常,阵法自行融洽,根本用不着吸收外来灵力。可如今剑阵之中灵力缺失太久,剑阵便自发地开始吸纳附近灵力。

乔吟喊道:“裴道友,我不懂阵道,这是怎么回事?”

“剑阵需要灵力,若是不足,它会不受控制不顾一切地吸纳周围所有灵气灵力,恐怕会伤及无辜!”

乔听双指并拢,以灵力抽出灵剑,抬手握住,将灵剑插入地面,掌心灵力涌动,通过剑身,注入剑阵中。

他说:“解释那么多干什么?不就是需要灵力!”

裴千重重点头:“上道!”

他也放下手中罗盘,唤出灵剑,往剑阵注入灵力。

谢折风双眸紧闭,指尖点着赵秋然眉心,正在封闭五感专心修复剑阵。

银光自他身周散开,落入阵中。

剑阵中其余诸人尽皆持剑垂眸,周身灵气大震。

就连困困也落地,用着灵兽为数不多的灵力滋养剑阵。

安无雪自然不可能看着所有人注入灵力而自己袖手旁观。

他本命剑在谢折风手中,自己拿了把普通灵剑,也摒弃一切杂念,将灵力注入北冥剑阵这一城的分剑阵中。

灵力入阵的那一刻,他神思流转,心中恍恍。

千年前他也曾在此地驻足,看着那把巨剑刺入苍穹,插入大地。

当时的北冥城同如今截然不同。

当年……

当年他们甚至没有办法在一个分城之地留下这么多个渡劫期。

而今他竟隔着一世,仍然站在剑阵中,勾连着这本该就牵扯自己的因果。

银色符文蔓延。

巨剑发出一声清脆的轰鸣。

第二十七城四方,阴云散去,浊气消散。

剑阵再度流转,涤荡四方污浊。

谢折风收手,赵秋然傀儡失了所有生机,如当时云尧傀儡一般,缓缓倒塌软下,腐烂进泥尘中。

所有人尽皆脸色恹恹,摇摇晃晃收回灵剑。

困困“呜呜”一声,趴在地上飞不起来。

安无雪灵力比在场所有人都低,却一同撑到了剑阵重归平静的那一刻。

他只觉浑身血肉都要被吸干一般,经脉空荡到隐隐发疼。

左臂之上,炉鼎印——不,如今该叫傀儡印——傀儡印灼灼发热,引动他本就干涸的经脉更是抽痛。

他身体一软。

乔听离得最近,惊呼道:“宿道友!”

他要上前扶住安无雪。

可只是这片刻刹那间。

刚刚那位修补了剑阵的道友便已自后侧方环住力竭昏迷的安无雪,顺着安无雪倒下的方向,将人抱入怀中。

他动作明明分外轻柔,余光中瞥向乔听的一眼,却又冰又凉。

乔听下意识便缩回了自己的手。

“城主府可有空余客房?”这位修为高绝的道友这般问。

乔吟忙不迭点头:“有,就在——”

她根本没来得及说完。

那位名为谢春华疑似来历不凡的渡劫期仙修,已经抱着昏过去的宿公子离开了。

他分明才是修补剑阵的过程中最累的那一个,可他却仿佛不会觉着累一般,此时此刻还能驭使灵力飞掠离去。

离去之前,甚至不忘带走那已经软趴趴躺在地上的白团子一般的灵宠。

裴千喘着气,摇头晃脑道:“我想到了一个词。”

乔听很给面子,接话问:“什么词?”

“拖家带口。”

“……”

方才剑阵一会又一会的轰鸣,周围的凡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尽皆躲在屋内。

修士要么修为不够早便撑不住正在养伤,剩下的那几个全在剑阵内,城主府也一片沉寂。

偌大的北冥第二十七城如同一座空城一般。

谢折风眨眼间便到了城主府中。

安无雪怀中抱着困困,他怀中抱着安无雪。

他停于门前,神识一展——

他自己先闷哼了一声。

分魂之事还在今日,神魂之痛仍在。

神识刚动,蚀骨锥心的疼痛便仿若藤蔓爬满全身一般蔓延开来。可他怀中之人眉头紧皱,周身温度滚烫,哪怕在昏迷中也在挣动着,谢折风根本没有任何稍稍停滞的心思。

他不顾神魂之痛,探了一眼城主府中,寻到明显是无人在用的客房,脚下灵力一动,转瞬间掠步至房中。

灵力带起一阵轻风,屋门合上,将外界一切喧嚣都隔绝在外。

困困适时从安无雪怀中滚落,谢折风将人轻柔地放在床上。

怀中一空,师兄带来的温热都立时凉了些。

他不由得动作一顿,指节微曲,有些不舍。

可师兄似是终于寻着机会脱离他的怀抱,分明意识不清,却还是往墙边缩着,片刻不想沾他。

原来师兄在他怀中挣动,不是因为疼痛难捱,而是不愿与他肌肤相碰。

谢折风呼吸一滞。

还不若再来一次分魂。

一旁,困困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还飞不起来,“呜呜”叫着爬到床边,起身扒拉着床沿。

它看了一眼安无雪,又看了一眼谢折风。

“呜呜……”

谢折风知晓它的意思,抬手将它抱到床上。

困困立刻滚到安无雪身边,同他挨着。

安无雪这一回却不缩,反倒往前了些,似是想攫取些灵兽的体温。

师兄不排斥困困。

师兄只排斥他。

谢折风神色黯黯,却也知如今何事为重。

他仍是在床边坐下,看着师兄那恨不得离自己越远越好的本能之举,指尖灵力颤动,裹在他发肤之上,隔绝了自身气息。

安无雪感受不到他的气息,果然不再往不能再退的墙边后撤,只是同困困挨在一起,眉头紧皱,像是沉在梦魇之中。

谢折风抓起安无雪的左臂,掀开衣袖,果不其然见那傀儡印之上的纹路又在涌动着。

他本来已经帮师兄压制过一次,可刚才剑阵汲取灵力,师兄分明只剩下大成期的修为,却仍然同其余渡劫期一般以全力稳定剑阵,灵力又空了。

恍恍千年,师兄仍是师兄。

他口舌泛苦,手中却不敢有丝毫耽搁,灵力顺着指尖汇入傀儡印中。

渐渐地,安无雪身上燥热压下,脸色没那么难看了。

可师兄身体依然紧绷,双眼紧闭,好似还在苦痛之中。

还有哪里在不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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