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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无雪双瞳一震。

赵端什么意思!?

北冥界内,有渡劫巅峰的大魔正在冲击仙者境!?

以浊气登仙的秘法当年不是随着长生仙尽皆陨落而被南鹤毁了吗?

他怔怔不语,赵端对他的“害怕”格外满意,撇开了身边那些上赶着凑上来的炉鼎,拽着捆缚安无雪的锁链,拉起他的左手。

“我呢,本来是想用你掣肘那两个渡劫,等破了二十七城,杀了那群仙修,就把你一起杀了。没想到……”他从上到下扫了安无雪一眼。

他现在养着的那几个炉鼎,哪里有这般姿色?

青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此时装满了怔然之色,像是被吓到的小兽,让人心生怜惜,可那似乎没有过害怕惊惧神情的面容却又有种淡淡的冷,仿若高峰之上盛满风雨的花。

他舔了舔下唇,“我要给你用的印,唯有修为胜过我才能解开,你就不用徒劳了。成了我的炉鼎啊,这些人供奉的灵物也好,修炼用的浊气也罢,我都会给你用!至于你那两个朋友,你要是能让他们与我一道,那我也不必杀了他们,岂不是美哉?”

赵端说着,一手抓起安无雪的衣袖,另一手已经勾动灵力,做好落印之势。

可掀开衣袖的那一刻,他愣了片刻。

这时,安无雪回过神来,面上毫无慌乱之意,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

赵端面容一拧,瞬间气到扭曲:“你手上怎么已经有了!?”

他的左臂之上,前几日刚被谢折风梳理过的炉鼎印安安静静地落在其中。

附着灵力和浊气的锁链还挂在他的身上,他人眼中他只是赵端的阶下囚,可他状似从容,一动不动立在那,悄无声息地打量赵端的神情。

这畜生既然知道的比云舟多得多,指不定知道一些云舟不知道的事情。

那记载着傀儡之法的书册,上面被撕去几页,赵端会有完整的书册吗?

上面会不会有其他解法?

“你是谁的炉鼎?这印记若是修为超过拥有者会自行消除,你已经是大成期,印记还在。”赵端面色愈发阴沉,“勾连印记的人是渡劫期……原来如此,是那两个渡劫期之一?”

他嗤笑一声,“怪不得。我说你怎么看上去根骨年轻就已是大成期,原是附庸他人。不过……”

他摸了摸下巴,又仔仔细细地打量安无雪几眼,阴郁之色更深,冷冷道:“别人的美人,真是晦气——”

“赵……公子?”安无雪眉眼一弯,“我刚才长了见识,你说的没错,随心所欲予取予夺实在让人难以拒绝。北冥日后若成了魔修的天下,跟着赵公子,可比我这炉鼎印勾连的那位……”

他一顿,由假话转为了真话,“比那位反复无常无心无情之人来得好多了。”

赵端:“哦?这世上还有渡劫期的仙修比我这个自私自利的人还要无心无情的?”

安无雪:“……”

自我认知倒是格外清晰。

他默了默,自言自语般说:“他啊……”

他久违地想起上一世在落月峰山门前看到的最后一眼,师弟的背影在风雪后渐行渐远。

那是他每次想起,都能感受到彻骨冰寒的一眼。

“……他的无心无情,比所谓的自私自利冷血冷情还要难以言说。你怪他觉着无处下手,因为他的无情是为了天下的秉公,你无处说理。而你恨他觉着累,因为恨他代表你要面对过往。恨不了怪不了,他还偏偏不想和你各走各的阳光道独木桥。”

他叹了口气:“当真是造孽。”

“……?”

赵端左眼一挑,右眼又一挑,面露困惑,显然没听懂。

他求知若渴道:“什么意思?”

安无雪神色一顿,方才显露出的黯然之色骤然消散无踪。

他嘴角噙笑,款款道:“意思就是如果能做赵公子的炉鼎,我自然愿意苟且偷生。”

赵端得意道:“你这才是真正的识时务嘛。”

赵端大手一挥,手中灵力滚动,对着他手臂上已有印记之处落下。

灵力还未触及印记,印记之上突然浮出灵纹,勾动四方灵气——猛地将赵端的灵力往回送去!

灵力相撞!

赵端被那勾连着长生仙灵力的印记反噬,一个没站稳,往后踉跄了一步。

他那几个炉鼎赶忙上前,簇拥着扶住他,七嘴八舌道:“赵郎怎么了?”

“可是这个令人生厌的仙修冒犯你了?”

“不知好歹的仙修,杀了便是了……”

你一言我一语,吵得安无雪久违的头疼都快犯了。

他看着那完好无损的印记,遗憾地想,赵端显然不会解印。

看来这个不知是不是炉鼎印的炉鼎印,当真只有修为超过谢折风这么一个方法,亦或者是干脆断尾求生,不要这极有可能是傀儡的身体了。

就算无路可退,他当个孤魂也好,没了身体魂飞魄散也罢——无论如何,他绝不会当真因着这么一个印记屈居于谢折风身侧。

赵端被谢折风的灵力反震,推开那些簇拥上前的炉鼎,气急败坏道:“我呸!等我把那两个渡劫期杀了,我把你玩腻了就送你去见他们!我——”

正值此时。

安无雪神色微变。

别院之上笼罩的防护结界倏尔震颤了起来!

那几个炉鼎又发出惊叫,有魔修慌慌张张地跑到赵端跟前。

“公子!结界外有有有——啊!”

赵端直接上前,带着灵力一脚踹开那通报的魔修,没好气道:“有人在用灵力轰我的结界,我用眼睛看都看得出来!还用你说?”

结界又颤了一下,居然当真裂出了缝隙!

赵端这才意识到来者实力,神色一沉。

安无雪神识稍稍散开,心下疑惑——好像不是谢折风或是裴千。

赵端对那魔修说:“你给我看好我的这些美人。”

他回头指了一下仍被锁链缚着的安无雪,“尤其是这个!”

结界外头传来喊声:“姓赵的狗东西,你是躲在里面不敢出来了?我怎么不知道,你改行不做狗做缩头乌龟了?”

嗓音是青年之音,修为足以将喊话穿透结界,至少是个渡劫期。

赵端似是认识喊话之人,眼神一瞬间阴郁得如同淬了毒。

他显然知道来者是谁,冷声道:“原本姓赵的不该是你吗?杂种。”

话音未落,赵端已消失在了原地。

眨眼功夫,结界之外荡出一阵阵渡劫期交手的波动。

那些个炉鼎早就跑着躲起来了,安无雪望着远方动静,倒觉着有些意外。

一个渡劫期对于寻常宗门来说都格外难得,照水城断了传承后更是足足千年等不到一个渡劫。这第二十七城居然还算藏龙卧虎,这么多个渡劫期?

第二十七城中央。

剑阵中。

困困抱着春华剑在谢折风身侧飞着,谢折风正垂眸敛息,身周灵力涌动。

乔吟和一众来此维持剑阵的城主府修士尽皆在一旁惊叹。

剑阵莫名出事之后,他们为了防止浊气越来越多,在这里夜以继日,灵力枯竭了一轮又一轮,全靠积攒的灵丹灵石撑着。

可这两位渡劫期的外来修士跟着少城主来此,一个开始拿着罗盘在剑阵中到处飞掠游走,似乎在研究阵纹,而面前这个叫谢春华的,居然以一己之力,替代了他们所有人的灵力,还暂时隔断了四方浊气!

有人低声问:“少城主,这位谢仙师是什么来头?”

乔吟摇头:“具体我也不知,但听闻是落月门徒。”

“早就听闻第一大宗天骄如云,我先前还觉着,北冥如此辽阔,必不会输于落月。没想到,第一大宗果然是第一大宗啊……”

这时,裴千抓着阵道罗盘,凌空夺步至谢折风身侧。

谢折风侧目看他:“如何?”

“这一阵果然有猫腻!谢道友,来之前你和我说过,北冥剑被浊气所侵,但我不知其中细节。第一城求援信中,可有指明,第一城的主剑阵是否也出现了问题?”

谢折风摇头。

裴千道:“分剑阵确实出了问题,而且从这个问题来看,像是撼动北冥之人对北冥格外熟悉,对北冥剑阵门道更是手到擒来。”

“是何问题?”谢折风只问。

“北冥剑阵着实精妙,剑阵之中灵力流转生生不息,阵中有阵,哪怕是这千年来阵法有所损耗,阵法的其余部分也会自然修补损耗之处,因此哪怕是有人毁了剑阵的一部分也是无用的。

“可动阵之人很聪明啊!不毁阵,而是偷走了分剑阵的一处阵心。剑阵不曾损毁,那么剑阵的自我修补之能自然起不到作用。

“阵心像是被人将阵纹勾连到了别处,具体是哪里还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寻到。这消失的阵心造成剑阵疏漏,剑阵本就是替代天柱涤荡世间浊气,剑阵有损,浊气和灵气自然出现不平衡之处。

“如若北冥四十九城都是如此情况,撼动北冥之人需安排好每一个剑阵的疏漏之处,并散播傀儡之术,掐准时机发难,方能在短短几日之内让辽辽北冥陷入孤立无援之境。”

他们两人低声交谈,不曾以结界遮掩声响,乔吟等人听得模模糊糊断断续续,却已经各个神情凝重,脸色愈发不好看。

谢折风却从始至终毫无波澜,手中灵诀荡出的灵力都不曾波动分毫。

两界之事千万,出寒仙尊自仙祸之时便历经世事,怎会因此失态?

裴千接着说:“这世上除了咱们那位镇守落月的仙尊和上官城主本人,还有什么在世之人能符合此等条件?”

“千年前我未降世,不太清楚,只听闻剑阵是上官城主姐弟、出寒仙尊和安无雪合力完成。前三人又不可能祸乱北冥,总不可能是安无雪吧?”

“他都死了千年啦!”

困困拎着春华的爪子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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