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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疼吗?会痛苦吗?”他不再看她,竭力控制着早就变形的声音,“给伊凡尸检的麻瓜说他没受多少苦。魔法国会那一次也很快,轰一下就没了…”

慕羽停了停,又以更柔和的节奏拍打他:“不疼,一点也不疼,”她绘声绘色得像已经经历过一样,“也许会有声音,也许你再没机会听见了,还有一些无用让你软弱的记忆,都是假象。”

明明是在劝哄安慰,声音低得仿若在唱催眠曲,无人能看见的地方,迎着冬天少得可怜的阳光,她却微微翘起嘴角,眼中没有丁点情绪。

“我会待在这,陪着你完成该做的任务。”她许下了诺言,从不管这个承诺对另一方的重要性。

从肩膀上晕开的水渍似是有继续延伸的架势。

“还要至少两个月。我必须全力确保没有意外发生。”

“当然,我会等。”她不带犹疑地回应。

水珠不再掉落在肩膀上,耳边转而传来了一声轻笑,在远离她的同时克劳奇顺手帮她理了理衣领,勉强遮住了一块地方:“脖子上,”他指了指,有一瞬笑里盈满了玩味,很快又正了颜色,前前后后像是两个人,“你会待在他身边,绝不离开。”

他问出了两年前类似的问题,这次没给任何否认的可能。

慕羽先是摸了摸脖子,不动声色消去了痕迹,一边摸着满是裂痕的玉佩,一边毫不心虚地直视他:“我会待在他身边,”她还体贴地补充,“巴蒂,你一直做得很好,你的地位从未被取代,贝拉特里克斯都不行。”

“布莱克本来就是个不太聪明的疯子,”克劳奇咧开嘴,慕羽能清晰辨别出这个笑容清清白白,没掺杂任何有关利益与算计的污秽,“我该走了。”

她早就不会为多余事物停留,兀自转着玉佩。拉开了距离,她的温柔气质都变得虚无不实:“不送。”

克劳奇往前迈了一步,又回过头,似乎还在期待什么:“你没撒谎。”

她将那枚玉佩拿起,放在唇边轻轻一贴:“今天说的,全是实话。”

语言表达形式不同,但她的确不曾撒谎。

幻影移行的响动使得不远处树梢上落下簌簌积雪,啪一声落在地上和雪水融成一片。

这座山丘位置绝佳,即使站在半山腰也能将规划齐整的城镇收入眼底,一排排雷同的屋顶沐浴被夕阳染上了沉沉暮气,即使被灿烂光线笼罩,城市每一角落依旧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枯败。

斜阳还在地平线上挣扎,愈是挣扎,昏黄的光线愈是趋近血红,为城镇缭绕的枯败死气进一步染了血色。

看够了阳光徒劳地挣扎,等到远处只余一缕光晕、深重的黑暗逐步侵蚀紫色的晚霞,将其染成不祥的灰黑,慕羽才盯着挂坠盒,看着其中雕刻的字母如何妄图困住最后一抹光:“我知道你在这,疯子。”

“你在为他伤心?”修长的手抚上了脖子,发现那点痕迹已经被抹去时稍一顿,紧接着便是更尖刻的嘲讽,“你蛊惑他坚定了这个选择。”

她长久地注视挂坠盒上那抹越来越薄弱的光线,宁愿如此也不愿多看他一眼,一旦这样的想法扎了根,抑制怒火便显得比任何时候都艰难:“克劳奇是个忠实的仆人,但仅此而已了。”

慕羽对挂坠盒上消失的光线也厌倦了,还有一点光,足以让她看清身边之人的脸、清晰描绘出轮廓。她一直自诩记忆超常,却总觉记不住,因此纵然看过千百遍,依旧不知魇足。

“所以我要亲自送给伊尔弗莫尼一个惊喜,”她极其自然地伸出了手,“我们一起。”

不过是短短一个词,里德尔便再也掀不起任何愤怒,仿佛离最后的了结越近,他越来越放纵自己,允许各种无意义的情绪—眷恋、痴迷,停留得久一点,更久一点。

她不仅握住了,更将人拉得更近,抚摸着这张由她亲手重新塑造,怎么也无法凭空临摹出的脸:“没对你撒谎,疯子,今晚你想怎样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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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谈判

北卡南一直是一座单调到极致无聊的小镇。仿佛自创建起这座小镇便独立于时间历史之外,战争,游行,角逐从未能改变镇子一成不变的底色。纵然现今位于两个至关重要州的交界处,北卡南依旧拒绝任何外来因素的改变。

到了隆冬时节小镇生活更是乏味得形同坟墓。高悬在空中的太阳不带温暖,除了为被大风卷起的雪粒染上色彩外一无是处。

家家户户宁愿缩在家里烤火也不愿围在镇上唯一的酒吧里。调酒师在吧台里有一下没一下点着头打瞌睡,浑然忘了,也不会记起室内最不引入注意的角落还窝着两个客人。

菲尔加西亚转动着戴在指间的发戒,双手交叉坐在桌前认真看着对面正在研究条例的男人。来之前再是做足了准备,多方考量调查眼前的麻瓜千真万确不曾中过夺魂咒、没有遭受胁迫的迹象,大部分人依旧不赞成他只身前往北卡南会面。

对面之人本就抬头纹深重的眉头越皱越紧,薄薄的纸张被捏出多条褶皱,发戒又被转过一圈,他挺直了脊背不愿露出分毫异常。

越是处于领导位置他便越是明白,他们的筹码不多了。

“你们想要说服我的团体放任马赛诸塞的自由发展,并且暗自将正在逃亡深受‘迫害’的人送入马赛诸塞,为了自由,为了国家意志,”其实早在许久前双方便对今天的主题心知肚明,现在在这故作姿态地一个审视条例一个打量试探,无非给予彼此组织语言的时间。克劳奇放下手中条例,望着眼前这个完全不像十九岁青年的领袖,“你们这群人还在纽约打得不可开交,全国吵吵嚷嚷,外部施压,整个国家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跌入深渊,你们的自由自私而狭隘。”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言语菲尔加西亚遭遇过太多。他早没了最开始年轻气盛据理力争的愤怒,今天听见对面人重复着相似的论调,他连呼吸都没过多起伏,不再转动发戒,转而将其握紧:“恐怕你的大局才是狭隘的,先生。”

顾不得对方被冒犯的恼怒,他照样选择直言不讳,如今也没有过多时间容忍他迂回婉转旁敲侧击:“你所说的大局为重,无非权衡考量,压下弱势一方的声音,不以正义判定,只为利益。而我们只不过在为正义以及公正的评判争取自由,为弱势一方发声,”他看着漆黑的发戒出神,“我们已经错过良机了,先生。你的前任以强势促成提案通过时我们没有机会抗争,全力控制思想试图自己诠释理想时我们没有能力抗争,再这样沉默下去,所有人都将身处跌入悬崖的列车上。”

见对方敲打着桌面似是陷入了思考,他继续在大义的基础上添柴加火:“你们现在还能左右平衡,但你自己也清楚,这样不长久。急剧变化的形势迟早会促使你们做出选择,”窗外的风一阵阵呼呼刮过,风越是凛冽,他越是压低了声音,“两方选择都极其艰难,想想您的前任,先生。”

克劳奇低垂着头,在菲尔加西亚看来像是在思考,食指敲打桌面的频率一下下变得频繁起来,最后他还微微抖了下身躯,抬起了头重新望向对面的年轻人:“你在威胁我,我的确不会忘记上一任如何死的。”

深埋在恐惧之下的尽是冷漠,连胜券在握的得意都没有。

“发表一点有关如今局势的浅见而已,没有别的意思。”菲尔加西亚不卑不亢地回应,“指责我们动用手段不像您的水平,我们的人也和你们交涉过多次,那次意外可能还有别的蹊跷,我们的理念没有那么极端。”

“不是威胁,”克劳奇嗤笑一声,停止了无休止敲打桌面的节奏,双手撑住下巴观察菲尔加西亚,像是对他有了更浓厚的兴趣,“如果我答应你们的条件,承诺保证马赛诸塞的自由发展。”

乍然听到这样的话菲尔加西亚面上的冷静沉着都不似伪装,克劳奇不禁更有了猫戏老鼠的兴致,停了会才慢悠悠说:“只是一个假设,不要误会。连我如今都不得不承担多方压力,我很好奇,加西亚先生想要如何守住马赛诸塞这块小地方。”

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有如此疑问,菲尔加西亚答得毫不迟疑:“他们不可能给海洋加盖,我们也不会只顾死守逃亡。这个问题没有多少意义,先生,我们能撑到今天已经向您展示了一部分能力。”

他自然不可能全然向这个麻瓜透露。

“哦…”克劳奇发出意味不明地一声轻叹,不见嘲讽,菲尔加西亚却更不愿放下警惕,紧绷着随时准备应对接下来更刁钻的为难。

不想对方瞬间跳了话题,看向了他手中的发戒:“别致的戒指,应该属于某位姑娘,”克劳奇露出和熙的,同如今场合格格不入的笑容,“我没想到您还有心上人,加西亚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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