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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时候雪都能覆盖一切,在这里却毫不留情地扯开最后一点遮挡,使得腐朽破败暴露于天地间。

往左的岔道通往黑漆漆的森林,白雪将漆黑的小路也照得煜煜生辉。小路一直向前延伸着,看不见尽头。也许路之后仍然是一片又一片茂密的森林,也许是城市,也许是荒芜。

慕羽停住了,颇为认真地研究着两条岔道,还不等她有所反应,便被强行拉着向尖叫棚屋的方向走去。

树林里安静得像是没有一只活物。

“为了构建这具身体,你付出了代价,”突兀地,汤姆里德尔不再满足于拉住她的手掌,手指一点点往上移动,在胳膊处一遍遍画圈,“你的生命在枯萎。”

他将慕羽推在了一根树干上。明明处于如此被动的境地,那双眼眸中映射的平和总让他狼狈。他避开她的目光,转而在她颈间轻嗅。

“你用了很多手段遮掩,”两人间距离如此之近,近到每一次呼吸都足以交相互缠,仿若只有在这样的距离中他才能一点点找回主导,“但羽,每一个魔法,每一种魔药都会留下痕迹。”

慕羽像是被丢进了雪堆,当一粒粒雪层层裹挟时寒意自然侵入骨髓,然而当习惯之后清凉的雪花一片片开始变得灼热起来。寒冷与温暖反复交替着将她埋入更深的雪洞。

“我以为你还要很久才会发现。”在他面前她永远是平静的,仿佛没有什么值得掀起情绪上的波澜。她不因他的发现而惊讶,更不因他语气中的冷酷、淡漠、毫无愧疚而哀伤。

正是这样的平淡瓦解了他好不容易调动出来的冷硬,也让他不得不加快进度,以免出现更多不可知的变数:“无论怎样你也走不到最后了,凋零的生命也不再具有价值。”

“你在承认你害怕了吗?”慕羽没有任何惧意,还带上了几分玩味,倒让整个人鲜活了起来,“害怕我不能同你走到最后,害怕我不能光明正大地和你了结,害怕到现在便打算先下手为强解决我。”

她一字一句吐出于他而言最残忍的话:“斯内普背叛了你,疯子,”另一只手死死抓住他早已抽出来的魔杖,“但我会一直在,至今为止还没有什么能杀得了我,更没有什么有那份能力使我软弱。会有更多的人步入神灵守望的牧场,直到那一天来临。不许闯进我的世界后又毫无征兆地离开,汤姆里德尔。”

愤怒、暴戾再一次消融在清冷的空气中,被解构成铺天盖地的欲望。只有这样才能使他确定慕羽就在掌控之中,从未想过离开,也绝不会离开。

不管是开学前还是万圣节的试探,于他而言都足够了。

他们不可避免地因此而相拥,慕羽不厌其烦纠正他一直以来僵硬生疏的拥抱姿势。在拥抱间,在一次又一次的重蹈覆辙中,她似乎也连同着他一道腐朽、破败,沉溺于毁灭。

远处的灯火扑闪扑闪,在她眼中颤动着,升腾着,变成一簇明亮的火。

他似是终于艰难地做出了什么决定。

就是这样的间隙让慕羽抓住了机会,两人的位置瞬时便掉了个。

那团明灭的火落在那双红眸里燃烧。

“不准离开我。”从说出这句话起汤姆里德尔便意识到他再一次妥协了,他伏在她肩头低语,指尖一遍遍划过她滚烫的脸颊。

慕羽唇角微扬,微微偏头看向两人来时走过的路:“我很早就说过,在这条路上我们是一样的,我会一直陪你走到路的尽头,疯子,不会有背叛,也不会有欺骗。但前提是…你也要陪我。”

他蓦然想到了在山丘上的那滴眼泪。苦涩的泪水既是她最后的良知,更像是和光明的诀别。

她说虚空中太冷了,也太黑了,却在其中走得如此坚定,如此义无反顾。

“我会陪着你。”

汤姆里德尔一生中说过许多精心修饰的谎言,又用谎言去编织致命的陷阱。

这一句是他为数不多的实话。

他总是这样,急切而危险,慕羽却是完全从容不迫的,完全像一个孩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玩一场游戏。

汤姆里德尔不甘心被她的把戏戏耍玩弄,想要重新将这场游戏的主导权握入手中,却被慕羽屈膝踢了一下。

“你还没想好我的问题,疯子。我到底是谁?“慕羽不顾他的感受将他拉得更近,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九州一直做得很好,你觉得,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远处霍格莫德有醉汉在大声吟诵不成调的诗,残片短句□□枯树枝层层传递着没入树林。

“From pride, and vainer ties dissever, (自尊心的束缚,也不能解脱虚荣的渴望)

And give herself to me for ever. (把自己永远给我)

两人以诡异的姿势沉默,倒让回声在林中一遍遍回荡。

“无非,在根治信仰。”

是他打破了沉默。

雪已然停了。一缕凄惨的月光从云层中渗出。

大陆另一头一缕朝阳才刚刚从地平线上喷涌而出,沈仪站在台前,下面是乌压压地躁动的人群。

虽然动作迅速,人心却不一定能齐。这是沈仪第一次作为公开的话事人面向全员的演讲。

内围是第一批追随他的人,也是最忠诚的“信徒”。而外围是即将加入的人。对于许多事情他们还一无所知,不过很快就会知道了。

“我最亲爱的朋友们,我知道你们最近遭遇了很多。这段时间我们看见了太多苦难,也见证了因平庸而生的悲哀。你们的每一分苦,每一分不甘,我都感同身受。我一直惊讶于我们是多么能忍…”

自第一声啜泣响起后哭声便连绵不断。浓雾中不知道隐藏了多少摄魂怪。

城堡里的舞池中也逐渐盛放出疯狂。找到合适舞伴的人肆意翩跹,彷徨孤单的灵魂怅然若失,而那一只只萤火虫,在严寒中固执地向着针线尽头飞去,在冰冷的虚空中烧灼成温暖的灰烬。

“…你们抛弃过神灵,但神灵从未抛弃过你们,甚至愿意赐予你们力量以此保护你们的家人。只要加入我们,共同步入神灵的牧场,缔造一个崭新的世界。”

“我都无需使多少手段,信仰便足以让他支付代价,”慕羽终于放开了他,伸出了手,“汤姆,回家吧。”

“我不能保证每个人的生命。我能保证的,便是加入的每一个伙伴都能使用这样的武器,”一把武器明晃晃摆在桌前,一缕火焰从他手中升起又凭空落下,“每一个人都能得到这样的能力。加入进来,你们将会得到力量;加入进来,你们将成为新时代的先锋;加入进来,为你们争取自由,为你们家人博得安宁。从今以后,超自然的密码不再握在权贵手中,每个人在力量面前都是平等的。”

他们并肩行走在茫茫雪地,无论是诡计也好阴谋也罢,都无需反复提及。

背后是张牙舞爪的森林及化不开的黑夜,而远方在逐渐攀升的朝阳中,高呼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问题从来不在于欢呼与崇拜,只在于欢呼崇拜的对象是谁。

城堡中少年少女还沉浸在舞会的笙歌中。这个夜晚最为烦恼的不过是青春的迷惘与冲动。但宿命与历史不曾停滞,他们一路轰隆隆地向前,将所有事物,不论美丑善恶,碾作尘埃。

午夜的钟声刚刚敲响,校长室内便传来一声剧烈的幻影移行产生的爆炸声,多比颤巍巍地出现在校长室中迎向邓布利多平和的眼神:“先生,先生,您,您不能相信挪威隐藏了什么。必须,必须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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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纽蒙迦德

午夜之后礼堂中的一盏盏灯逐渐灭了下去,雪地中只余下炽烈的激情。但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的校长早已离席。

多比仍然在小声地抽泣。邓布利多一直耐心地等待着他情绪平复后才开口:“慢慢说,多比。挪威隐藏了什么?”

“武器,先生,大量的,奇形怪状的武器,“多比手指点在半空,空中便浮现出了一件件武器式样,”家养小精灵被分为不同组别对各种零件进行魔力加工覆盖。但多比找到机会闯入了武器库,多比为先生记下来了里面武器的所有样子。“

小精灵骄傲地仰起头,他的前胸像是被什么烫掉了一大块肉,到现在还在滋滋冒着烟。邓布利多蹲下身抚摸上那道伤口,低声念了一个咒语。然而在强大的治愈咒作用下伤口仅仅只是不再冒烟,开始以极其缓慢地速度结疤。

杀伤力极强的黑魔法。

邓布利多半月形眼镜后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小精灵却因校长亲自为他疗伤的举动而局促不安:“先生,不用,不用为多比治疗。黑魔法要不了多比的性命。只是,只是这些东西必须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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