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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冲动,那又为什么要开始?

她当时就站在一旁,看着那个男人亲吻汤姆的袍角,对他卑躬屈膝,极尽谄媚。

可是陷于绝境的赌徒又怎么会轻易听取他人的劝诫?

“从小我母亲就告诉我,要用自己的脑袋去思考,否则你只会沦为传达别人想法的工具,”他讽刺地笑了一声,“然而这是斯莱特林大多数人的样子。他们厌恶麻瓜家庭出身的巫师,赶不上赫敏格兰杰,能做的却只有恶语相向。太可笑了,就像我的父亲,宁愿放下所有骄傲去追随一个疯子。”

“你刚才说,你的父亲是一个食死徒,“慕羽加重了后半句,”那个疯子….”

“他很有可能回来了,”西奥多诺特在说到这时连一点惊慌都没有,“我父亲实在不太会遮掩。或者他在我面前懒得遮掩,他想让我也加入,可惜这不可能。我也不是愿意英勇就义的战士,他回来与否与我没有丝毫关系。”

“是吗?”他们此时路过一扇落地窗,窗外除了纷纷扬扬的大雪外什么都没有,“用自己的脑袋去思考….真是难得。”

如果每个人都这样,那么她根本无从为其他人编织理想。可惜太多人被理想被欲望迷了眼,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有一样最宝贵的东西。

独属于自己的思维。

“那天在马车上,我其实一直想问一个问题。”他站在她身旁同她一起看着窗外大雪纷飞,这是他第一次有机会同她一起并肩而立。

哪怕只能有短短几分钟,哪怕也许她根本瞧不见他,哪怕他们之间相隔千山万水,他也愿意在这个时候赌上一切,只望繁复的窗框能将两人永远定格在此时此刻。

“羽,愿意和我离开英国吗?”他定定望着玻璃中模糊倒映的身影,只觉得格外刺眼。他扭了扭头,不想再看,却逼着自己直视她,“我们不一定去九州。世界那么大,总有能栖息的地方。”

他再一次发出了邀请,他们都明白舞伴已经不仅仅是舞伴。

“西奥多诺特,你对我的过去一无所知,”慕羽停在那扇落地窗前看着空中飞扬的雪花,“我的过去也太复杂了,复杂到我甚至难以将它编成一个完整的故事。也正因为这样的复杂,让我忘不了它。”

赌徒最后的挣扎在结局完全揭开时便已经毫无意义。她的故事尘封在茫然的清寒中,兴许有人幸运地偶然挖掘到其中一角,但这个人永远不会是他。

“如果一年级时我在那面镜子前和你说这些,或者在你给马尔福下恶咒时站出来,或者三年级在父亲威胁你时挺身而出,会不会,就能有幸发掘出一点碎片?”

玻璃上的影子影影绰绰,将他映照得像一只飘忽的幽灵。

“那天…是你,”她一直奇怪幽灵怎么会触碰门弄出声响,现在一切似乎得到了答案,但她很快对着模糊的彩色玻璃勾出一个清浅的笑容,“不会。”

她的过去她的故事沉眠于五十年前萧条的伦敦,又湮灭于一片被炸毁后残留的废墟。

“再见。希望,你今后不要后悔。”她既像是在对西奥多诺特说,又像是一遍遍在告诫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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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逾越

他们赶在宵禁的最后一刻回了公共休息室。休息室里的炉火此时已经全部熄灭,只有窗外碧绿的湖水反射出微弱的光芒。在慕羽准备回到寝室时西奥多诺特忽然再次叫住了她。

“有人知道你的过去,有人发掘出了你的故事,”他用的是肯定句,湖水的波光让他的脸色在黑暗中十分古怪,慕羽此时也难以读懂他的情绪。他不像是沮丧,也不像是遗憾,更不是愤怒和嫉妒,“能告诉我,是谁吗?”

赌局千变万化,光鲜亮丽的赌桌后往往是见不得人的博弈。他却执着地想要掀翻赌桌,不顾一切地想要探寻背后隐匿的筹码。

“没有谁,”慕羽从他身上挪开了目光,她又一次重复了一遍,“再见。”

他们注定了不会有任何交集,甚至有朝一日还会反目成仇。西奥多诺特不愿意去追随,还想保留清醒的思想,便已经注定了他们会是敌人。

她的敌人已经很多,不缺多出来的一个。

过了半晌休息室内都寂静无声。

“再见。”在她要上楼时身后才传来一声呓语。再轻微的脚步声也会在黑暗中无限放大。

然而休息室内却不止他们两人。

“他邀请你了?”达芙妮的声音从角落中幽幽传来,“你拒绝了他。”

她隐匿在最黑暗的角落,连炉火都没有点。冬日里即使点燃壁炉也驱散不了地窖中累积的阴寒,更不用说达芙妮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连一丝火星都没点。就连她的声音都在打颤。

“把火生上,别冻着了,”慕羽不好对达芙妮视而不见,她走向达芙妮坐着的角落,一边温和地关切她一边抽出魔杖准备点燃壁炉,“如果你想继续坐在这。”

“不用,“在她掏出魔杖的时候达芙妮就拉住了她的手,她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就这样。”

“怎么了?”慕羽坐在了对面,她闻到了和那天沈栖桐一样浓浓的酒味,“栖桐带你喝酒了?”

许久都没有应答。达芙妮像是睡着了。

“你跟她很亲密。三年来你很少对一个人展现出这样的亲密,”慕羽变出了一条毯子轻柔地盖在了她身上,她的手冷得像一块冰,“才不到两个月你和她就像和阿斯托利亚一样亲密无间。”

她轻和的声音回荡在幽暗空旷的公共休息室中,平白地多了几分诱导。她总是擅长于在人最虚弱的时候一步一步套出他隐藏最深的秘密。

首先温柔地卸下她的盔甲。

“她懂我,”达芙妮的声音陡然提高,发出几声低泣,“难得有人…这样。”

“难道我就不懂你了吗?或者我总以为你和其余纯血家族的同学有共同语言。”

她直视达芙妮迷蒙的眼睛,黑暗中那枚胸针倏地闪过一道光芒。

“不一样的,不一样。”

慕羽一下一下抚摸着达芙妮胸前晶莹的胸针,眼睛一直直视着达芙妮,语调也在这时带上了刻意的怜悯:“你们俩的确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比如说….家族。你们的处境也是外人难以理解的。”

一个出自东方的氏族,一个出自西方的纯血家族,一个渴望夺回原有的法脉,重现旧日的辉煌与名誉,一个渴望夺取本不属于自己的法脉,延续家族的荣耀。两个家族都预见到了即将到来的命运,却固执地不愿意去接受。

野心和欲望逐渐扭曲了守护家人的初衷。

格林格拉斯和法国魔法部部长勾结暗自搜罗哑炮和默然者,最初是为了什么?现在又是为了什么?

达芙妮在慕羽的注视下缓慢地点了点头:“我给爸爸写过信,我,我劝过他。不要去奢望不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们已经不缺钱,就算神秘人复活,去法国,甚至去九州都行,我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她哽咽了一下,“爸爸说我任性妄为,一点也不考虑身为一个格林格拉斯的责任。但身为一个格林格拉斯,我只想要我的妹妹健康快乐,我只想要我的家人平安幸福。栖桐告诉我,生死自有天命,个人如此家族亦如此。强行逆天改命只会失去更多。”

这还不够糟糕,她的父亲至今还以阿斯托利亚安危为由自欺欺人。

慕羽轻轻拥住她,任由她在怀里抽噎,但在湖水反映的波光中,达芙妮看不到的阴影处,却没有丝毫动容:“你没有错,栖桐也没有错。不争亦是争,顺亦是不顺,这是东方的哲学,”她一手抬起达芙妮的下巴,这样方便她直视她的眼睛,另一手撩开她散乱的发丝,“你的父亲…或许已经开始逆天改命…. 强行改命必遭天谴,你忍心所有的天谴最终报应在阿斯托利亚身上?”

达芙妮迷茫地眨了眨眼,又很快摇了摇头。

“他有秘密。他的秘密或许和阿斯托利亚有关。你是他信任的长女,是格林格拉斯家族未来的希望,”慕羽附在她耳边,此时她语气中的诱惑已经不需要遮掩,“他不会防备你,甚至乐意与你分享。找到他的秘密,看看他是怎么改命的。”

那一定会是一个惊喜。

达芙妮昏昏沉沉地点头,慕羽确保她已经彻底睡着后才放开她。在放开达芙妮时她已经不复刚才的温柔和耐心,反而极为冷漠地看着她就在阴冷的休息室中熟睡。

她用魔杖点燃一小簇篝火后也虚弱地瘫在了椅子上。她的手脚甚至比达芙妮还要冰凉。

看着跳跃的火焰,她犹豫许久终于还是迟疑地在半空中画下几个符号。银色的符号却仅仅只是闪烁了几下便无力地熄灭了。但此时却如同有一双无形的手将已经淡化了的符号接着画了下去。公共休息室泛着冷光的湖水在褪去,她又来到了那片虚无黑暗的空间。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

“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汤姆里德尔走近慕羽,幻境中他黑色的眼睛中此时满满都是因为阴谋得逞的喜悦。她敢肯定他在其他人面前不会轻易流露出自己的情绪,或者其他人已经恐惧到不敢揣摩他的情绪,“要想不动声色地挖掘出艾伯特格林格拉斯的秘密,最好的方式便是通过他的女儿。只有你是最容易接近他女儿的人。”

他握住了慕羽的手,好像牵住她的手已经成了一个不可更改的习惯。

慕羽在汤姆里德尔面前从来不会表现出软弱,即使第一次将摄神取念和夺魂咒结合对她而言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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