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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沃尔郡小精灵像老鼠一般吱吱地在一堆杂物中欢快地乱窜。

她放出了纳吉尼。它也极为喜欢这样的环境,开始在四周游走着,嘶嘶的声音让原本欢乐的小精灵尖叫着飞远。

她所有的注意力则是被远处戴在一具雕像上的冠冕吸引。昏暗脏乱的环境也掩盖不了冠冕自身的光华。它在一堆陈旧的杂物中那么鹤立鸡群。冠冕实际上并不是那么耀眼,相反看上去还有些褪色,和这里的所有物品一样逃不过时光的侵蚀。但对于她来说,这不仅仅是一个被时间遗忘的死物。

汤姆的另一片灵魂。他灵魂的气息对慕羽来说再熟悉不过,纯粹的邪恶中夹杂着无边的孤寂。她轻而易举从雕像头上拿下了冠冕,举起轻巧的冠冕仔细观赏着:“真漂亮。”冠冕上刻着一行浅浅的花体字:无尽的智慧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

“这像是拉文克劳学院创始人的遗物。”她端详着另一面刻着的名字,上面写着罗伊纳拉文克劳,“你一直很挑剔,汤姆。不过我不太同意上面的话,智慧固然重要,但还有太多东西比智慧更加宝贵。”

“羽,离我近一点。“即使整个房间只有他们二人,即使他们近在咫尺,汤姆里德尔也不能确定他是否紧紧抓住了慕羽,是否抓住了那抹若隐若现的檀香。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他会牢牢将自己的世界和慕羽相连,他会让这片飘忽不定的云彩在那一天之前始终驻留在他手心。

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一片飘渺的云彩飘过他灰暗的世界,再也不会有一株彼岸花在深渊的道路上盛放。

他也不会允许。

慕羽第一次没有反驳他,她依言向他靠近了几步。纳吉尼在这时也安静地盘在角落。

“那是一个雪天。”他修长的手指穿过了慕羽手中古朴的冠冕,“我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到霍格沃茨,向邓布利多申请一个教职。”

“黑魔法防御术。”她不假思索地接了下去。

“我告诉他,我已经将魔法推进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我将我所有的才华都交给他指挥,向他的学生分享我之所学。他还是老样子,重复着那套老掉牙的论调,嘲笑着我的无知。可惜我在世上所见没有一样能证明他的观点:爱比魔法更强大。”他轻蔑地冷笑了一声,“他扬言我找错了地方,那么还有哪里比霍格沃茨更适合开展我的研究呢?羽,他在心虚。”

一帧帧画面在慕羽脑海中不断闪过,明源山庭院中那一株株火红的彼岸花,被锁在黑暗的厕所中的小女孩,一声声怪胎,一声声呵斥,摄神取念时那张忽闪着的阴沉的脸。

邓布利多也曾经无数次对她提及爱的重要性,也温和劝诫过她爱是最强大的魔法,一遍遍告诉她,爷爷很爱她,她被人深深爱着。

她感受到了爱,爱的确很温暖,可是黑夜太黑,这一点温暖与漫长的夜相比太过渺茫。

这是亲人之爱。

爷爷有故事,有一段年少轻狂的峥嵘岁月,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她能勉强拼接出断断续续的画面,窥见一点他的过去。不管是他也好,还是沈栖桐那位师父宁岳,或是从前的徐煜,他们一生致力于打破学院对力量的垄断,致力于解苍生之苦,然而却是斯人接连化作黄土,抑或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到连真实想法都不敢轻易表露。

这是胸怀天下之大爱。

男女之爱?这是慕羽尤为陌生的一个领域。奥利维亚,她名义上的母亲,用尽一生去追逐一场虚无。慕义真的爱她吗?如若爱她,为什么要不顾她的意愿强行留住她不断消逝的生命?

连亲人之间的情感尚且容易变质,更何况是毫无血缘关系仅靠莫名缘分相牵的人?

她体验过爱,也见证过爱,但汤姆呢?他可曾体会过哪怕一时半点的温情?悲伤突然席卷了她。很奇怪的悲伤。不同于爷爷去世时的悲痛,更不同于知道自己真正身世时夹杂着恨意的悲哀。这股悲伤没有那样强烈,却如那颗誓要滴穿石头的水滴,执着地要透过她早就伤痕累累的心。

“汤姆,萤火虫始终只能在针线之间飞舞,即使飞到了针线尽头,触及了那无边的虚空,也只会被虚空的寒冷吞噬。“不要害怕。她将这句话吞了下去。她可以对十一岁的汤姆说出这句话,可以告诉他无需害怕任何人,甚至连死亡都无须畏惧。她也一直坚信在她眼中仅仅只有汤姆里德尔。这是她第一次对此产生怀疑。

他早就变了。

那个小男孩不一定会拒绝慕羽的安慰,然而伏地魔不能容忍任何形式的怜悯和同情。

奥利维亚丢掉了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她会不会也丢掉了在孤儿院看见的那个男孩?如同奥利维亚一样,只看见了一个虚无的影子。

她很快意识到这完全是自作多情。执意分辨这些才最是无聊愚蠢。

“羽,说下去。”他红色的眼眸紧紧盯着她,他知道慕羽的话并没有说完。

她咬住了嘴唇,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你一直想要那个职位。或许邓布利多当时认为你来霍格沃茨另有所图,但你是真心想要那个职位。藏东西只是你的一个目的。”

慕羽总能把握他真正的渴望,他应该对此惊喜,但他却第一次有了诡异的感觉。她有什么没能说出口,也不会再说了,就像那晚在破釜酒吧他始终问不出,也不会有答案的问题。他从没像现在这样在内心叫嚣着渴求慕羽说出未竟的话,给出那个答案。

“汤姆,疯子,教我吧。”从汤姆到疯子她的语调一次比一次柔和,“你将魔法推进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而我如今掌握的还远远不够,单靠自己学习太慢了。我也可以为你带来很多东西。”慕羽没说教他,她知道他不会容忍别人对他说这个词,“东方的阵法,符篆,法诀….你需要的只是对未知领域不断地探索。魔法有太多未知,就连邓布利多也有许多领域没有涉足过。”

他红色的眼眸逐渐狂热。

“这间屋子恐怕不止是一个藏东西的地方。”原本布满灰尘的房间在逐渐扭曲,渐渐地形成了一座庭院。一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清泉从庭院中流过,火红的彼岸花盛开在两侧。

这是明源山上的那个小院落,也是慕羽记忆中足以烧灼他灵魂的部分。

这个地方和邓布利多的法宝紧密关联,那肮脏,卑微,无用的爱。

但他并不想回避这里,他不想回避慕羽灵魂中任何一部分。也只有这么一次了,明年当他重新拥有身体,重新招揽旧部,掌控挪威,卑微肮脏无用的爱也好,让人享受沉沦的罪恶也罢,都将化为他手中一粒尘埃。

如同他手下无数条消失的生命,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当整个小庭院彻底形成,慕羽才说出最后一句:“我们一起去探索一个个未知的领域,将截然不同的魔法融合为最强大的力量,用这样的力量,为别人编织理想。”

真是讽刺,不管是爷爷还是邓布利多一直盼望东西方能消除在漫长岁月中积累的偏见共同交流,恐怕万万想不到最先迈出这一步的竟是他们。

“普通的黑魔法用不着我来教你,”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保持理智,看出她不太单纯的目的,“告诉我,羽,你最想学什么?”

慕羽仰头看他,没有任何躲避心虚:“厉火。我要在这学年结束前熟练掌握足以伤害灵魂的厉火,”那双红眸里翻涌的情感让她笑出声,“疯子,你知道我想对付谁。”

四周一片寂静,纳吉尼都不敢在这时有任何动静。少女清脆的笑声只能让整个房间染上更多凄惶。

“这是我们的小秘密。“汤姆里德尔抚弄着开得最艳的彼岸花,彼岸花是那么脆弱,脆弱到他如今残破的灵魂也能将其轻易折下。

曾经执念所在的时空,当他向慕羽展示从各处搜刮而来的“战利品”时,她是否也在心里这样想着。

共属于他们的小秘密。

只有一个人能和他分享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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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预言

如果时光能倒流慕羽是绝对不会选择占卜课的。她从小便对卜卦之流没有丝毫兴趣,就如她曾经在禁林中对马人所说,困于卦象才是真正的愚蠢。

当时她不过只想选择一节好糊弄的课而已,毕竟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她该和达芙妮一起选择保护神奇生物的,至少还能呼吸到新鲜的户外空气,而不是坐在眼前这个狭小闷热散发着恶心香味的阁楼里。

再加上刚一进来便看见西奥多诺特有些躲闪的神情,她的心情就更糟糕了。她不在乎西奥多诺特的看法,只是他的表现无端让人想起老诺特的无脑,实在让人头疼。

她不耐烦地听着特里劳尼教授在一开始就扔下的几个玄乎的预言,不管是纳威的奶奶还是二月份的流感在她看来都荒谬至极。至于复活节后永远有一个人要离开,这完全是概率问题。什么叫离开?又从哪里离开?从现在到复活节可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只要其中任何一件符合离开标准,那么她的预言不都中了?

她在这挑着刺,坐在她旁边的赫敏看上去同她想法不谋而合,非常嫌弃地翻阅着手里那本拨开迷雾看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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