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喝酒(1 / 2)

  施明明一直照顾他妈到第二年开春,那天早晨他像往常一样端着一杯温水走到他妈床前,才发现人已经凉了。

  他妈走的时候很安详,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施明明把水放在床头,一个人静静地在床边坐了很久。

  这样的反应在一个还没满十八岁的少年身上显得太过冷静,但那时的施明明只是抹干净眼泪,从隔壁房间叫醒他爸,在他爸失控的咆哮声中挨了几个极重的耳光,接着便是为他妈处理后事。

  火化那天,他爸没有到场,他一个人捧着温热的骨灰盒从早坐到晚,脸上还有尚未散瘀的掌印,直到工作人员来催才离开。

  悲伤是一点一点溢出的,在看到空荡荡的房间、黑白色的遗像,在为了还债卖掉住了十几年的房子,在他无数次被打后鼻青脸肿地为他爸收拾残局。

  “那段时间我和我爸就在公园长椅上睡了一个月,白天醒了去捡废品,好的时候一天卖个十几块,那天就能填饱肚子,渴了去公厕接水喝,身上脏了去江边洗澡,和流浪汉没什么区别。”施明明说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但看吴勉专心致志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又觉得是自己矫情了。

  “是生活的巨变让你有了极端做法吗?”

  “倒也不是。”施明明的手指在衣角上打转,看上去有点焦虑,“第一次其实不是我自己弄的。刚出来工作的时候高中毕业证都没拿到,就初中学历,只有工地上肯要,说使用一下干的了才给钱,我就在工地上搬了一个月水泥,月底的时候去领工钱,包工头说试用没过不给钱,我就急了,哪有干了一个月才说不合适的,他们一堆人围着我要我赶紧走不然揍我,我就拿起桌上的剪刀逼他们给钱,不然就割腕,闹出人命他们也开不了工的,他们不信我敢,我就做给他们看了。”

  吴勉眼神复杂地看了施明明一眼,手里做记录的笔顿了顿:“后来呢?”

  “后来他们就给我结了一个月的工钱啊,还给了我三百块医药费。”

  “后来没去医院吗?”

  施明明不知道吴勉问的是这个后来,自己会错了人家的意,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没,我拿那三百块给我爸买了点吃的。”

  吴勉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过施明明后背,除了大片的青紫还有一些旧疤痕,时间久点至少一年,时间短的刚脱痂不久,大概率是一直生活在他父亲的暴力殴打下。

  生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但眼前这个男人像是丧失了这种本能,这一点让吴勉感到奇怪,他甚至怀疑施明明有受虐的倾向

  “你在受伤的时候感觉到了疼痛吗?”

  “当然啊。”施明明觉得这个问题就像问别人一加一是不是等于二,“吴医生你该不会以为我有受虐倾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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