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签署判决 笔尖滴血24(2 / 2)

“哪怕是上断头台,我也要陪着我的兄弟。”

“那你就不配当这个老板!更不配当军统石城站站长!”

“你让我静一会儿。”

“鱼不上钩,鱼饵犹在,鱼若上钩,饵鱼共亡。”

“这道理我懂。”

“好了,老板,我郑重称呼你,站长,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李大爷镇定地跨进和记商贸的大门。伙计与他打着招呼,李大爷微微点头。

万达天迎出来了,拉住李大爷的手:“屋里谈。”

进到里屋,万达天倒上一杯水,递过去:“大爷。”

李大爷:“我都知道了。自从我干上这工作,也就理解了你们,不说大道理,就眼巴前,咱中国人被杀、被抢、被侮辱的还少吗。咱中国人也是人那,小日本咋就那么狠呢。咱不反抗,谁反抗!”

万达天:“喝水。”

李大爷:“我死不要紧,只是谭钢这孩子们还年轻呀。”

万达天:“我们正在想方设法营救他们。”

李大爷:“营救?太难了,咱们都知道,被抓进那个魔窟,哪个能囫囵个出来。不说了,我为有这样一个孩子骄傲,脸上有光。”

万达天:“他们是我们的同志,更是我们的骨肉。”

山区窑洞门口,一缕阳光照在石板桌上,谢普生坐在石凳子上,看着《城市日报》,思索着。黎部长托着下巴踱着步。

谢普生:“这下,程卓的日子更难过了,这个汉奸的骂名看来是坐实了。”

黎部长:“这不能怪他,对日斗争就是如此残酷。既使他不当这个市长,日军还会找一个真正的汉奸来当市长,对我们来说,更加不利。告诉程卓,控制住自已的情绪,含笑去面对一切。”

谢普生:“好,我马上发文,鼓励他坚持下去,通过这件事,日军可能对他更信任的。”

黎部长:“得到信任,更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因为他所在的位置,不仅仅是对敌斗争的前线,更是绞杀的战场,更准确的说,是在激流的漩涡之中。战胜敌人是战斗,战胜自已更是战斗,而且是一场不见刀枪,不见血迹的残酷之战。程卓同志,坚强!”

谢普生:“我立即告诉程卓。”

黎部长:“还要告诉各个分区千方百计的对被捕同志的进行营救。”

谢普生:“通过内线掌握情况,在看守所营救可能性不大,只有法场。”

黎部长:“我在琢磨,为啥日军这次大张旗鼓宣扬公开处决?以往,日军可都是在南兵营内秘密枪杀的。”

谢普生:“嗯?是个迷呀。会不会有圈套?”

黎部长:“营救行动要搞,但一定摸清敌情,不得盲目行动。”

程皮皮看到程卓走进大院,迎了上去:“脸色不好,有点发沉。哪儿不舒服?”

程卓:“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程卓来到台阶前,一脚踩空,一个趔趄。楚天翔忙上前扶住程卓。

程卓摇摇手:“没事。”

程皮皮:“还嘴犟,走路都不稳了。”

程卓步入房间,对身后的楚天翔:“我累了,不要打扰。”

楚天翔:“是。你早点休息。”

楚天翔退出去,轻轻关上门。

程皮皮隔窗看看楚天翔离去的身影,回到程卓身边,撩开桌子上的罩子,露出热气腾腾饭菜。

程皮皮:“跟我说实话,遇到窝心事了吧。”

程卓:“我不想吃。”

程皮皮递过一条毛巾:“不想吃,就更得吃。身子骨是本钱。来擦擦手,先喝粥,再吃菜。”

程卓坐下,端起粥碗:“啥粥?”

程皮皮:“咋的,心气不好,鼻子也闻不出味了,这嘴也麻木啦?是棒子碴粥,养胃,提神,你最爱喝的。”

程卓:“您是我的长辈,还要您来伺候我,真不忍心。”

程皮皮看着程卓,眼里含着泪花。

程卓喝完粥,放下碗,向程皮皮点头表示谢意,就走进卧室,关上屋门,扶着门框,眼睛含着泪水。他想发泄,想咆哮,却只能咬牙切齿用拳头捶着自已的胸膛。

楚天翔站在门外,看到窗户上的程卓身影,轻轻敲敲窗棂:“市长,有事吗?”

“没事。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有事你就吆喝一声,我就在门口。”

程卓真想发怒,可转念一想,楚天翔也是为了自已呀:“回去歇着吧,外边潮。”

程卓拉上窗帘,拿起酒瓶,又放下,打开暖瓶塞儿,倒上一杯热水放在床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只得又站起来。这时一幕幕又出现在自已眼前:

黎部长的期盼、谢普生的叮嘱,使他感到惭愧;井倍三郎的阴险、田本次郎的狰狞使他憎恶。想到就要赴刑场的同志,为战友的视死如归而骄傲,可想到这处决布告是由自已签署的,恨不得砸碎自已的脑壳,哪怕是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可一想到自已的潜伏任务,只得暗压怒火了。

乔珊来到程卓家外的柳树下,挽起袖子,抱起树干,爬了上去,又一个翻身,上到房脊。

监视程卓的曲静静看到乔珊,心起疑惑,紧跟其后,爬树上房。二人一前一后,沿着房脊,轻步来到正房房脊。曲静静脚下一不留神,踩着瓦片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楚天翔跑过来声音很低,却很严厉:“什么人?”

乔珊从房上跳下来:“楚队长。”

楚天翔:“又是你,你就不会走正门吗?”

乔珊怒气冲冲:“少废话。我找程卓!”

楚天翔:“呦呦。那可是你的白马王子,你竟敢冲撞?”

程卓推开窗户:“听声音,就知道是你。”

乔珊:“我找你。”

程卓:“有事?”

乔珊隔着窗户盯着程卓:“就不说让我进屋。”

程皮皮听到动静,擦着手赶过来:“又是你这个,老毛病,不走正门。”

乔珊口气当即缓和下来:“是小爷爷呀。有点事,我、你孙子,我俩的私事。”

楚天翔:“哎!你真不拿自已当外人了?”

程皮皮:“嗨!我还真的喜欢不拿自已当外人的姑娘。”

楚天翔看着窗户纸上映出二人的身影,自语:这女孩子好凶呀。

在客厅里,程卓倒上茶水,递给乔珊。乔珊看也不看,只盯着程卓的眼睛。程卓又递上苹果。乔珊还是不接。

“市长大人,你也不问问我,为什么,夜闯程宅?”

“是我呀,不想把你直接轰出去,才不问的。”

“那还是怨我,怨我不懂事了呗。”

“我从来就把你当作孩子。”

“你这个人?真是坏透了。我问你。”

“不用问了。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你知道!好!被日军抓的是人,是活生生的中国人。”

“来,吃苹果。”

“这个布告,直接说吧,你,不能签!”

程卓没有接话茬。

“知道咱们这儿的中国人怎么说你吗?”

“你口渴了,不吃苹果,请喝水吧。”

“刚见到你时,我把你看成是我的白马王子。可现在我看透你,你是恶魔!”

“你呀,水也不喝,苹果也不吃,我怎么样招待你呢?”

乔珊夺过苹果,扔在地上:“你!你!你让我伤透了心!”

程卓怒火生起,将水杯“啪”地摔在地上:“你是乔家大小姐!我不是你的白马王子。”

“乔家大小姐、大小姐,我说过,我是姑娘。除了那拉五可叫叫我大小姐以外,谁叫,我跟谁急!”

“不懂道理!”

乔珊愣住了,真没想到程卓竟发如此大的火:“你?你!我简直就不认识你了!”

程卓见状,缓和了口气:“乔姑娘,天晚了,请回吧。警卫!”

楚天翔:“到。”

程卓:“送乔姑娘回家。”

楚天翔推门进来:“乔姑娘,请吧。”

乔珊扭身出了门:“哼!”

场面僵持起来,片刻,程卓捡起苹果,用水冲了下,递到乔珊手里。乔珊举起手就要把苹果扔向程卓。程卓轻轻拉着她的手,拍着她的手背,想说什么,却一句都没说。

乔珊甩手就走。

楚天翔拦住又要上房的乔珊:“天气潮,上房滑,乔姑娘请走大门。”

躲在树后的曲静静看着走向大门的乔珊,爬上树,走房脊,消失在夜幕中。

一切似乎回到平静,程卓心里却翻江倒海:天哪!谁能帮帮我!谁能理解我!我是一名共产党员,却要用自已的手,签下处决自已同志的布告。我心痛,心痛的流血!我想喊,撕破嗓子大喊!我想战斗,真枪实弹,冲锋陷阵,杀日军!我想,流尽自已的鲜血,也要营救自已的战友呀!可是,我不能!忍气吞声,忍下的是气!吞下的是血!黎部长!谢普生!你们倒是给我出个主意啊!

此时此刻,程卓别无其它选择,哪怕是顶着“汉奸”的恶名,也要义无反顾地坚持在这情报的岗位上。他不知这个“汉奸”帽子戴多久,更不知会给自已带来什么样的伤害,完成情报工作任务是第一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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