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大雪夜来10(2 / 2)

冷风乍一吹拂,喉咙间立马生了痒意。戚师师倾弯下身猛咳一阵,再直起身,苍白的面颊上泛起一抹绯色。

她看见立身站在庭院门口的姜朔。

少年撑着一把伞,立在风口处,雨水四溅,染上他淡紫色的袍。

戚师师这才恍然发觉——一贯只喜欢穿黑衣的朔奴,今日不知为何,也穿了件紫衣。

看见戚师师,姜朔撑着伞走过来。

“大小姐。”

少年的伞向前倾了倾,将她的头顶遮挡住。雨水纷杂,些许清凉的霜丝被东风吹着,拂于面上。

戚师师右眼皮跳了跳,心中下意识逃避,侧身躲开了他的伞。

姜朔右手一滞。

不等他回过神,戚师师已攥紧了手中的梅花玉佩,她脚下加快,竟径直冒着雨,快步跑向院落门口的马车。

佩娘被她的样子惊到。

“哎唷,大姑娘,您怎一个人跑过来了。朔奴不是支伞去接您了吗,雨这般大,姑娘当心受了寒!”

见她一脸魂不守舍,妇人满是心疼。佩娘还以为她是为了裴世子而失魂,赶忙自一侧取过手帕,将大丫头

身上的雨水擦拭干净。

戚师师右手紧攥着玉佩()?(),

任由佩娘折腾()?(),

不吭一声。

便在此时()?(),

姜朔撑伞走过来。

他紧抿着唇线1()?1%?%?1()?(),

亦是静默,只带来一尾清香。

这香气,昨夜戚师师也在他身上闻见过。

每当自己凑近他、抱紧他,总会在他身上嗅见这香气,清清淡淡,于一片热烫中泛了些冷,煞有些好闻。

马车启程,驶出裴家宅邸。

彼时天色昏昏,天边翻涌了几分霞色,却又被雪霜遮掩着,叫人看得不甚真切。佩娘陪她坐在马车里,一路上,除了踏踏的马蹄与车窗外的风雪呼啸声,几人一路沉默。

见她死死攥着裴世子的那枚玉佩,佩娘心中亦生痛,她伸出手,掌心覆盖上少女微颤的手背。

“没事了,姑娘。等这场雪下停了就好了。”

佩娘只顾着轻声安慰她,浑然未觉,这车内车外的暗潮涌动。

戚师师垂眼,看着佩娘爬满了皱纹的手背,愈发感到酸涩。

她自幼丧母,佩娘待她如生母,在戚师师心底里,也早就将对方当作了母亲。

母女同心,先前私底下有什么事,她也总喜欢与佩娘说。

可现下,叫她如何同佩娘说。

便就在昨夜,便就在她前来为裴世子吊唁的前夕,自己失了十六年的处子之身。

她已不是什么冰清玉洁戚家小姐,更不是裴家未过门之妻,而与自己苟合的男子,此刻正站在马车之外,撑着一把伞,静默地守着她。

窄窄的一道车壁之隔,她甚至能听见那人发出的声息。

越往下想,戚师师愈发羞愧悔恨。她想要逃避,想要忘却那一夜荒唐的记忆。可她越是这般,脑海中关乎昨夜的片段却越是清晰。

朔奴撕开薄雾一般的床帐,放肆地啮咬住她的樱唇。

她想要躲,却无处可躲,只得抱住对方蒙了汗的后背,将一声声嘤咛淬入飘摇的雨声里。

那时,戚师师的神志尚不清醒。

事后,她万分羞耻地反应过来——昨夜那片刻的欢愉,竟让她短暂忘却年少爱人离世的阵痛,竟叫她走出那一片阴霾。

羞愧愤恨之余,她的内心深处,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隐隐的快活感。

她掐了一把自己的虎口,强迫自己清醒。

离开问兰阁时,她听见院内婢女们的私语声。

她们亦穿着素白的麻衣,看见戚师师时,面上不约而同地露出怜惜之色。

“哎,这戚家大姑娘也是可怜。”

“世子与大姑娘的婚事是自幼定下的,这么多年,大姑娘也一直围着世子爷转,眼中从未有过他人。真担心大姑娘会想不开……”

絮絮的言语,顺着呼啸的风雪声,飘入戚师师耳中。

“是啊,戚大姑娘是个深情之人,如今世子爷出了那样的事。她虽尚未过门,想必,也会为我家世子守寡的罢。”

“戚大姑娘哭着这般,真是痴心一片……”

她们并未压着声,不知是否刻意让她听见。少女紧抿着薄唇,未有应答,只拢了拢身上的丧服,走入这一片风雪中。

不知不觉,风雪更甚。

呼啸的雨雪,直将天地间铺就一片素白。素净的雪色,衬着裴家牌匾上的白幡,愈发笼罩得人心头昏暗朦胧。

戚师师竭力驱散那些残存在脑海深处的话语。

她紧攥着手中玉佩,心中藏事,含泪扑进佩娘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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