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45(2 / 2)

比起先前两个人,他好像不那么凶残。他只是在玩。像一个没有童年的孩子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玩具,全身心地投入。

他不清楚他的举动中包含的凶狠恶意,在上帝面前他恐怕也会辩解自己的无辜,就像孩子弄死一只麻雀,踩死一只蚂蚁这么天经地义。

但一份人生却因此毁掉了。

慕远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被搁在一间公园的长椅上。他认出是中山公园。他跟宁宁曾经来过。

他不知道这是几号,8号、9号或者10号,又有什么所谓?高考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与他再无任何关系。

天空那么蓝,阳光那么灿烂。草坪上,一个年轻妈妈在逗着车子里的稚子,几个稍大的男孩骑着自行车风一样掠过。生活如常,蕴藏着勃勃的生机。可有一个人却心如槁木地坐在这里,观望命运与心愿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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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结束,潘宁去学校参加毕业典礼,未见着慕远,听同学们说他根本没参加考试。大家都风闻了他母亲的事,想当然地以为他受不住打击干脆不考。有关他母亲的传闻辗转在众人口舌间越发滋润鲜活,他的失踪以及与大学失之交臂的前程反倒无人关注。

潘宁不是没找过他,那个暑假,她三天两头跑他那永远铁将军把门的家,打那永远无人接听的电话。直到有天唐末进入她的闺房,拿走她的手机,怜悯地说,别找了,他很可能遇害了。

潘宁一怔。

唐末道:“贩毒集团的绝对不可能让他活在世上。”

潘宁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突然爆发,“你胡说八道……都是你害的……你凭什么这么镇定,你不觉得愧疚吗?你是不是人?”她使出全身的劲道推搡他。

他像铁柱子一样纹丝不动,任她发泄。

最强烈的感情在时光中也会淡下来。这些年,潘宁的记忆已经不再咬人,那寄托在时光深处的影像逐渐泛黄,渐渐散发出脉脉的怀旧之光。

所谓初恋,大抵也就这么回事了。

潘宁是在F大读的书。这是当年慕远挑选的学校,原本她害怕远游,但一进入这个学校,就立即喜欢上了她。她喜欢春天时分夹竹桃掩映的红色礼堂,经典与先锋的性戏剧在这里轮番上演;喜欢礼堂前宽广的草坪,亮晶晶的阳光照亮同学们追求自由的梦想;喜欢棕色的老式宿舍楼在晨曦里缓慢醒来,带出叮叮当当充满朝气的喧响,还有肃穆端庄的图书馆,满满当当的阶梯教室,夜自修一孔一孔的灯火,所有这些,都可以轻易地给予她陌生而沸腾的使命感。她身置其间,孜孜吸收着养分,深深遗憾不能与慕远一起分享这份激动与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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