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未知袭击(1 / 2)

在开车往局里走的过程中,阿花和海德薇坐在同一辆车里。车上的收音机打开了,正在播放今晚的晚间新闻。

“……下面让我们关注到近日包邮市的随机袭击事件。在七月六号下午,包邮市一男子随机砍杀数名……多位未成年人受重伤……”

海德薇用胳膊肘碰碰阿花,努努嘴,“喏,你看,刚才我就在想一个事情。”

“什么?”

“你觉得在社会尺度上,给予一个人刀,和给予一个人枪,有区别吗?”

阿花几乎是立刻就理解了她的意思。他看了看坐前排驾驶和副驾的警员,侧过头和海德薇说,“这里还有外人,你现在说这个不太好吧。”

海德薇摇摇头,呲着牙笑说,“他们总会发现的。个人拥有的武力永远存在,答案就是枪与刀没有任何差别。枪消失了,也会有刀,刀消失了,也会有车。一些问题解决不了,只削弱个人的武力,只会让问题积累,积存下来,最终引发更大的事情。”

只是她刚说完,那种做作的嗤笑就立刻消失了,变回了从她内心深处直接表露出的一种,奇特的落寞。

阿花听了一会,他没有说对,也没有说否,只是听完之后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等会,你该不会——”他在自己脑门上比划了一下,看着海德薇。他看着这个如虎妖一般的女人重新露出了一个很愉悦的真心的笑容,她眉眼弯弯,甚至还刻意露了几颗牙。

“如果你把我视作为一个,正在玩RPG游戏升级的女魔王,我现在才刚用上自己的第二个技能,”她用手指在空中画圈,侧着头看阿花,“往好的方面想,至少我还希望再多练习一下如何使用心灵控制技术,他们不会感受到什么痛苦,只会像做梦一样迷迷糊糊,并且——”

“并且什么?”

“并且我自己下定过决心,不会在你,或者我的家人身上用心灵控制。我说到做到。”

“说到做到……”

阿花琢磨着这句话,他玩味地念了一遍,又一遍。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海德薇听闻,还没等他再继续说下去就抬起手来,轻轻按在阿花额头上。但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个男人,她的爱人,并没有阻止她。

“你想读我的心?”

她叹了口气,“你有的时候太信任我了。这真的好吗?你对我的这种感情最终会把你送入绝境的。”

“我之前一直在想一个事,我一直都觉得我太软弱了,总是在一些具体的事情,问题上要依赖你。”

海德薇摸摸他的头发,没说什么,她略有一点悲伤,悲凉地看着阿花。然而就是这种如仁慈一般的眼神最让他感受到压力。

“所以……我想以后能够稍微强硬一点,这也是我这一个月以来在想的事。”

海德薇点点头,“你去年才刚正式上岸,有了一个好的,稳定的工作。我一直在想如果以你的性格,在单位里会不会被欺负,我已经不能够像在初中,高中,大学的时候一直照顾着你了。要是我碰上了事,坐上了法院被告席,我又该怎么维护你,帮持你,你以后该怎么办,我以后该怎么办。”

她没再继续说,只是抿着嘴,继续摸着自家男人的头发,“但无论如何我都会做,我希望你回到家里时,看到的是港湾,而不是一个冰冷冷的房子。”她扶着阿花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

“更何况——”她抬起另一只手,把它放到阿花眼前,还在空中捏了几下,给他展示那上面逐渐粘稠的血污。

“我也不是以前的自己了。”

至少……如果可以,我会永远保护你。她想。

(……)

待车驶出城郊,接近市中心外的开发区时,伴随着一阵诡异的噪音,地上的沙土尘土突然都被晃了起来。而紧随着其后的,便是连车上的人也感受得到的剧烈震动。从小到大,从细微的马达振动到摆动,晃动。车算是开不下去了,所有还有清醒神智的人此时心里几乎都在喊出一个声音:

“地震!”

“不,不对,不是地震……”海德薇立刻停止心灵控制,帮助车前座两位警员恢复神智之后立刻探出身子,一把抓住手刹。在一段尖锐而刺耳的硬件刹车声后,巨大的惯性力几乎要把四人全从车前窗甩出去。

“快离开车子!!”

还没等三人反应过来,在路旁的一座组合楼里,从窗户和一楼大门中,由暗及亮的烈焰火球逐渐膨胀,燃烧,在海德薇眼里如同一场放慢百倍的慢动作电影,只见越胀越大的爆炸火球如同侵蚀着空气般爆发,蔓延,从建筑内,到外面的街道——

她没有任何迟疑,拉开阿花一侧的车门,在这一瞬间里,在几十毫秒,千分之几秒内,没有任何话语,也没有对视的时间,甚至她这一脚的速度比神经轴里电信号传递的速度还要快。

就在此时,她一切的行为都是下意识的。

海德薇只一记大脚便给阿花踹出车外,也就是这一脚,把他踹出了爆炸的安全范围外。慢动作结束,瞬间的爆炸吞噬了整条街道和路旁停下的车,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那爆炸的冲击波就给他推翻推倒,一连几个翻滚狠狠撞在了一棵绿化树边上。

沙尘迷了眼,烈焰灼伤了他的脸,但至少他的身体四肢还是完整的,他猛烈咳嗽几声,扶着树,近乎是极度艰难地站起身,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却是去找那桑塔纳车的位置。

可他只看了一眼便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就在他看的瞬间,建筑崩塌的瓦砾正好把那车子仅剩的一半残骸全部压平。

也许还有转机?他四周望着,火焰燃烧,烟尘滚滚,这里是何方,他都已经分辨不清楚。在街对岸,被爆炸撕裂的车子后半截汩汩地流着汽油,他一步一跪地走过去,他的妻子,他的老婆,他的爱人!他的喉咙里发出“啊啊”的声音,沙哑而绝望。忽地,随着“砰!”的一声,就连那块没有被预制板碎块压平的残骸也轰然点起大火,不知哪里的电火花引燃了仅剩的油料,几乎是迅速地就要吞没整个车体后端全部。

“啊啊……啊啊啊!!”

阿花近乎是要疯了,他完全不顾热油燃烧的灼痛,拽着变形的车门,用快要软完了的脚踢,用骨折的手肘撞,双手握紧的绝望,不解和懊悔……然而,终于他成功了,那变形的铝门被拽开了。

但里面被燎得焦黑的人儿已经不动弹了。

“啊啊啊……你……你看看我,你睁眼看看我啊!”

他也顾不得任何了,索性直接伸手进去,人造革的座椅在燃烧,胶条也在燃烧,融化的橡胶落在他的手臂上,烧出一大片水泡。但他还是把海德薇抱出来了,他甚至不舍得把她放在地上拖,抱着自己怀里温度甚高的人儿,一步,两步,几步走,最终还是跌倒在地。

他几乎是真的要疯了,自己的爱人摔在自己眼前,他爬呀,爬着,在遍布混凝土石砾的地上爬,柏油似乎也要融化了。终于,他爬到了海德薇身边,那只给他展示过的机械手此时烧的如同烙铁,但他还是抓着它,感受着她身上带来的温暖,直到逐渐冷却。

城市的夜灯光,把倒在地上的这两人照的盈盈生辉,亮如白昼。

七月的广府,燥热的夜,但仍然是雨季,一年仅几个月不会全天下雨,而今天恰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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