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登楼远望(1 / 2)

大汉朝太初历永始元年。

重阳节,是汉朝为数不多的一个节日。在这一天,有条件的人家会吃蓬饵、喝菊花酒来祈祷身体健康,平安顺遂。

司马郁是有点郁闷的,本来是一个开开心心的过个节,他、虞晖、虞晖异父异母的亲妹妹虞梦安、小跟班黎书,几人一大早准备去郊外祭祖后,去爬爬山,登高远眺什么的。

为此次行程,他准备了很多东西。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本来是好意想成全虞梦安和虞晖这一对他磕了许久的CP,让虞梦安改姓进入他家族谱,遭到了虞梦安的拒绝。

司马郁是真真的郁闷了。

是不是这个名字不太好啊,不然找个算命的把自己的也改了吧。

虞晖在那边暴走了,跟虞梦安吵着。一遍遍的提醒着司马郁,缺少点零部件。司马郁叹着气,只能同长他五岁的小跟班黎书,徒步回家了。

虞晖说的不错,他司马郁就是受过宫刑,还痴迷长相俊俏的男子。

谁不喜欢帅哥么,是吧,这身体里困着的,本来就是个女人啊。

幸好幸好,半路上遇到了定陶代刺史王巨君,得以蹭马车回家。

下面,故事正片开始了。

傍晚,刚参加完重阳节祭祀典礼的定陶王刘欣,还未来得及换下礼服便出现在了司马郁小宅门口。

头戴长冠,别了一支红色茱萸,身着锦缎玄色暗纹外袍,皂色领袖中衣,白色领内衣,束鞶带,腰间配长剑一把,红色绶带,四采,显得整个人格外庄严。

不过此时的定陶王也不过是个九岁的孩童而已,见到司马郁后一改典礼上的严肃,露出了稚嫩的笑容。

说起这定陶王,早在长安时便已经与司马郁相识,不过那个时候相处的并不愉快。

年岁虽相仿,习惯装成熟的刘欣觉得司马郁是个有意思的小黄门,而在司马郁的眼里,刘欣就是个实打实的小屁孩。

司马郁回到祖籍氾水定居后发现,这氾水,就在定陶国内。

怎么办呢,人家三岁便已经是国君了,强龙不压地头蛇。但即便在长安,他刘欣也是司马郁不能直接甩脸子的人。

相比之下,本应是皇子的司马郁,一出生就被人当做死婴丢出了宫外,又阴差阳错受了宫刑。被皇帝爸爸找回时,已经是一个无法生育的废子。这皇帝老爹刘骜干脆给他编了个身份,让他可以自由自在的在宫外过活,可以不用碌碌无为,老死宫中。

司马郁认为,在高高在上的定陶王眼中,他司马郁不过是一个衣锦还乡的小黄门罢了,只是自己用现代的思维方式装了一次逼,显得自己颇有学识,导致刘欣还愿意跟自己玩罢了。

司马郁看刘欣这架势,只得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刘欣连忙将司马郁扶起,说道:“怪我走的着急了,没有换衣服。”

司马郁起来,伸着懒腰说:“习惯了,不过,我都快等睡着了。”

“你戴过茱萸了啊,我还给你带了一个。”刘欣没接茬,倒是举着手里拿着的一小串红果果,看着司马郁头上那株噘着嘴说道。

“嗯上午跟黎书他们出去了玩了一趟。”司马郁将头上那枝茱萸取下插在了花瓶里,随后又向着刘欣的方向低下头。

那株,是王巨君从他自己头上取下给他戴上的。

刘欣开心的将茱萸插在了司马郁的发髻上,一把勾着司马郁的肩说道:“快走快走,我早就想走了。估计最近偷跑出来的次数多了,祖母看的有点严,看着我好久才允许我自由活动。”

跟黎书交代了下去向,司马郁欣欣然拎上食盒,刘欣则帮忙抱着陶罐,一起出去了。

走了可有一百米么,就到了刘欣的别苑。司马郁的这宅院,还是王巨君给他挑的,结果就好巧不巧的挑在刘欣别苑边上。刚一进门,刘欣手里的东西便被边上的人接过去了。司马郁想了想,还是自己拿了食盒,他不大好意思使唤不认识的人。

别苑里面很大,每走几步都能看到忙碌的仆人。刘欣让司马郁在一处先等他一会儿,换掉了礼服。

“这边有水,我夏天经常会过来纳凉。”刘欣穿了便服兴奋的介绍道,之前邀请司马郁好几次,都被拒了,这还是司马郁第一次答应同他一起出来。

别苑里竟然是有活水的,远眺过去,碧绿的池水里能看到小鱼在池中欢快的摇着红色的尾巴,在碧波中忽隐忽现。

现在已是秋天,荷叶已经败了,但是还有些许杆子插在水面上,可以想象的到夏天是怎样一副绚烂光景。

那必定是亭台水榭,美不胜收。

“你家中看到的高楼就在那边了。”刘欣说道。

“在近处看更高了。陛下,这个酒酿要热一下的,上面有炉子么?”司马郁问道。

在西汉,皇帝和王,都可以称为陛下。

刘欣边上的仆人听到后,应了一声便抱着陶罐走了。

狗大户,就是不一样,这么气派,这么多随从。司马郁心里暗暗想到。

呼哧带喘地爬上高楼,便能将大半定陶城尽收眼底。

此刻太阳尚未下山,城内的房顶上,映着温暖的红霞,微风习习,远处的秋色则染过了山峰层峦叠影。

楼上的两张小案上已经摆上了珍馐美馔。

司马郁打开食盒,说道:“这是昨天晚上做的蓬饵,自是比不上你这府中大厨的手艺。”

刘欣拿起一块尝了尝问道:“嗯,别有一番风味,好吃的很,是你那位未过门的妻子做的?”

“嗯,她给我打的下手,你知道的,我家并无下人。”司马郁笑着说道。

他现在一想到虞梦安的这个问题火大,撒了一个谎,就特么要到处圆谎,就连虞梦安自己,好像都进入了这个角色,让他怎么对得起自己亦师亦友的好兄弟?

“这竟是你的手艺?”刘欣问道。

“你又不是第一次吃了,上次那个月饼也是啊。我知道,士大夫之流要远离庖厨对吧,可是我就喜欢亲手做东西吃,我今天已经挨过骂了,就别再说我了好不好。”司马郁兴致不高,悻悻说道。

许是看出司马郁不悦,刘欣连忙摆摆手。

“哪有,我不是那个意思,而且‘君子远庖厨’也不是这么理解的吧。”刘欣寻思了一会儿说道:“《孟子》云:‘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说的是君子不忍杀生,要以‘仁’为基础,方能安治天下。一边吃着他人宰杀的牛羊,一边说着‘君子远庖厨’的人,那也不过是伪善罢了。”

照他这个说法,古人对君子的道德要求真的神特么的高,像司马郁这样喜欢杀鸡宰羊吃肉的人,也就只能做个小人好了。

“是这么来的吗?那倒是我理解的狭隘了,陛下已经通读孟子了么。可能是我看的有点杂,有些断章取义了。”司马郁恭谦的笑笑说道。

所以,这些,懒男人,能不能不要再断章取义给自己的懒找借口了!要么不吃,要么就自己做,懂?司马郁暗暗骂着所有男人。

跟明白人说话就是舒服,这也是司马郁还愿意理刘欣的原因之一吧。

“最近正好在看,所以记得清楚一些。”刘欣说着又问道:“司马郁你多大了啊?一直没有细问过。”

“十岁了。”司马郁掏出了传给他看。

西汉的身份证叫做“传”。哎,随身携带身份证,就问你厉不厉害。

刘欣仔细的看着司马郁的传,喃喃道:“你生辰已经过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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