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发烫42(1 / 2)

雨水落在芭蕉叶上,连绵不绝,似有似无。

羲灵的心绪好似一只江面上的不系小舟,随着那起起伏伏的水儿浮浮沉沉。

谢玄玉指尖敲了敲桌面,叩出清脆的响动。

羲灵回神回道:“雨很好看。”

她低下头,面前的天命书上有蓝色字符跳动,她本就无法专心,现在更加难以沉浸于书本中。

殿中弟子们陆陆续续往外走,交谈着要去饭堂。

谢玄玉问:“已经下学了,你不走吗?”

羲灵道:“等会走。”

刚刚光顾着看雨,都没怎么看书。

羲灵道:“你陪我多待一会再走?”

谢玄玉扫一眼她面前的宣纸,上面空空如也,从头到尾就没有写下几个字,他站起身来道:“你一整堂课都没抄多少龙文,是在想什么?你现在也用不着我,午后你便先抄龙文,等需要我了,我再来。”

羲灵完完全全愣住,看着他起身走到门边,和等候他的两个友人一同往外走,步入青青的雨幕中。

“谢玄玉直接走了?”羲灵将毛笔搁下。

明明一堂课他都在看自己,这会又把她撇下,自顾自出去。

那态度疏离冷淡,和从前别无二样。

羲灵一时真弄不清楚,谢玄玉是什么心思了。

是自己自作多情想多了,还是这人惯会隐藏内心?

羲灵将羊毫在砚台中用力戳了戳。

猫公却没随谢玄玉离去,趴在窗台上巴望着她,道:“你一直看我老大的背影干嘛,舍不得他?”

羲灵将宣纸皱成一团,放在一旁,“谁舍不得了?我又不是非得要个男人陪着才行,谢玄玉在我身边,才是打扰我呢。”

语调寻常,说得满不在乎。

殿内人七七八八走得差不多了,炼器堂午后没有人,整间大殿便都归她。

羲灵将天命书完全展开来,听着雨声,静心开始誊抄。

小猫安静地趴在一旁陪着她,直到午时肚子叫唤才离开。

日渐向晚,猫公回到炼器堂,在堂外的窗台上走了一圈,没瞧见羲灵的影子,入内才看到羲灵躺在地上,脸颊上盖着一张卷轴,好似睡了过去。

“小青鸾,小青鸾。”

羲灵一整个午后都在与龙文打交道,头疼极了,抬手拍拍它的身子:“等等猫公,我好困,让我睡一会。”

猫公道:“那你也不能直接睡在砖地上呀,不怕冻着吗?”

羲灵没了声音,猫公本是要提醒她谢玄玉来了,转过头来,见男子已从外走来。

猫公道:“她太困了,我喊不动哦。”

殿内昏暗,谢玄玉抬起袖子,拂亮灯架上的灯,到桌边坐下,喊了她两声。

少女安静熟睡,并没有回应,一身青色的裙袍铺展在身下,若一张荷叶张开,睡姿不算不雅,只不过发辫垂在身子两边,其中有一只绑着的青色发带松了,发辫也随之散开来。

谢玄玉没再唤她,任由她睡着,将一卷兵书卷轴在桌前铺开,在茶水氤氲的热气里,伴着雨声看起来。

雨声倏忽变得急切起来,“哗哗”拍打在树叶上。

羲灵从睡梦中醒来,眼前一片昏暗,动了动身子,右侧的头皮忽然一疼。

羲灵抬起手,将盖在脸上的卷轴往下拉,抬起眼帘,便瞧见身侧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

谢玄玉在看书卷,那只垂在身侧的修长的手,把玩着的不是自己的发辫,还能是什么。

他似有察觉,垂下眼眸,与她四目相对。

他略显僵硬地抽回手去,道:“你的发绳断了,我帮你重新编了一下。”

羲灵坐起身来。

今日自己来见他前,特地打扮过,发尾用绿色发带扎起,垂下长长的一条带子在身前,便是为了显得灵动飘逸,可这会发带却换成了一只崭新的晶亮坠子。

而他放在身侧地面上的宝剑,本该悬挂剑穗的地方,剑坠却不见了踪迹。

羲灵反应过来,抚摸发尾,“你把你的剑坠给我了?”

“你发带断了,我这边没有发带,就拿了剑坠暂代。”

羲灵拿起发辫,抚了抚玉坠,这只比起之前和他要来的那只,成色更为鲜亮,光泽更加耀眼,果然谢玄玉此人又挑剔又爱显摆,不知私下买了多少好看的珠宝装点自己。

不过她关注的重点倒是不在这个,“谢玄玉,你什么时候会编头发?”

谢玄玉淡声道:“不会。”

羲灵道:“你会,不然你怎么给我编的头发?你从哪里学来的,是之前是给女孩子编过头发吗?”

羲灵追问不舍,见他不回答,伸手盖住他面前的兵书。

谢玄玉抬起头,却仍旧道:“没学过,随手编的。”

羲灵倾身,手撑着地面,一下将面颊凑到他面前。那只发辫垂至地面,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柔软的发尾拂过谢玄玉的手背,带来的感觉,有点痒,偏偏那剑坠冰冷,与之形成鲜明的对比。

谢玄玉低下头,看到少女眼眸明亮,对他道:“你不要骗我,你如果第一次编,不可能这么得心应手,且还编得这么好看。”

谢玄玉突然笑了。

羲灵抬起发尾,扫了扫自己脸颊,道:“笑什么?快如实招来。”

谢玄玉看她佯作生气。他要怎么告诉她实情?

告诉她,在天命书里,她被自己带从荒海牢狱回来了后,性情大变,后来发生了许多事,他们结为了道侣?

在天命书里,她不再是从前肆意张扬的样子,褪去了一身锐芒,更多的时候,便只是穿着一身冷色裙袍,长发披散在身后,清清冷冷,骨子里透出伶仃之感。

有许多回,她便总安静窝在他怀里,让他抱着,也不说话,一身长发散在他臂弯里,与他一同看窗外落下的细雪。谢玄玉会在这时帮她编头发。

唯有在问她喜欢戴什么样的发带,她才会清清淡淡回一句,然后抬起手臂,慢慢将他搂得更紧。

谢玄玉自小学什么都极其快,识海进入天命书,经历了一遍那个世界,有些事便会了。

眼下她不依不饶,神色骄矜,像一只被宠坏了的猫儿,谢玄玉在她的逼问下,道:“天命书上学来的,我帮你编过,不止一次。”

羲灵一愣:“天命书?”

谢玄玉将天命书展开:“你自己看看便知晓了。”

羲灵狐疑地看他一眼,她的确一直想看天命书,但现在真要看了,又有些踌躇不安。

毕竟她此前无意扫到一眼,上面的内容实在有些难以入目呢。

谢玄玉翻了下桌上的宣纸,皱眉道:“你一个午后,就抄了这几个龙文?”

羲灵低声道:“你们的龙文好复杂,每一个字都像是画符咒一样,我又没人陪着,写一会便犯困打盹。”

谢玄玉感觉袖摆一紧,微垂眼帘,是羲灵伸出指尖,拽住他的袖子。

她道:“那我抄一个字,你就教我是什么意思,这样方便一点,我能立马破译出句意了,好不好?”

她眼中堆笑,说是询问,可指尖攥紧他的袖摆,根本不容谢玄玉拒绝。

谢玄玉:“可以。”

卷轴再次展开来,羲灵靠近来到谢玄玉身边,指着已抄好的一个文字,“这个是什么意思?”

谢玄玉在她耳边说了一个词,羲灵点点头,“那这个呢?”

一连问了数十个词,都是正经的词句,羲灵略松一口气。

她抬起头看向他,郎君的肌肤在烛火下,如玉石一样,散发着曜曜的清辉,他将茶盏送到唇瓣边,明明只是普通的动作,由他做来,却别有一种写意风流。

谢玄玉看着书卷,目光移都没移一下,道:“好好看书,不是让我看我。”

羲灵“嗯”了一声,但他只是嘴上说说,也没制止,羲灵又将眼睛抬起,仍旧盯着他看。

谢玄玉懒洋洋道:“看什么?”

羲灵道:“随便看看。”

他手撑着面颊,偏过脸来,羲灵连忙错开目光,指着面前才誊抄好的字句,问:“那这个是什么意思?”

这次,谢玄玉迟迟没有开口。

“怎么了?”羲灵再次问。

谢玄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是双修的意思。”

羲灵盯着卷轴,这龙文跟着的正是两个名字,一个是羲灵,另一个便正是谢玄玉。

烛火摇曳,浸满殿舍,羲灵只觉落在光都好似带上了一层温度,问道:“双修吗?”

“嗯。”

正在熟睡的猫公,被窗外雨声吵醒了,就听到二人如此对话,心中警铃大作,一下爬起身来。

羲灵眼睫发颤,指尖都握不稳毛笔了,而身边人依旧无事人一般,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天命书而已,就是一卷文书。

自己是为了规避命运,看一下也无妨。

她又写下一个文字,问谢玄玉:“这个呢?”

“赤身。”

羲灵额角渗出细汗,这个词一出,那她之后定然能在识海中看到对应的景象。

“那这个呢?”

谢玄玉道:“吻上。”

“讨伐”、“相拥”、“轻抚”、“从后”、“上下”、“侵略”、“水声”、“凌乱”、“书桌”、“床榻”……

天命书最初一段文字还尚显正常,到后面几乎便没有正经的内容,羲灵在短短的几炷香时间内,将渊龙族和凤鸟族所有的下流的词汇都领略了一遍。

她双手捂住耳朵,不许谢玄玉再说。

谢玄玉道:“今日便先学这么多,剩下的之后再看。”

羲灵面如滴血,早已预料到天命书的内容,以为最多不过和谢玄玉结为道侣,有神交罢了,为何天命书描绘得如此详细?

她实在难以接受。

兽类虽不压抑兽的本能,族内男女也大多关系混乱,有些事羲灵早早了解,但有所耳闻和看到自己的事被描述出来,是全然不同的感觉。

羲灵面色涨红,将头埋在手臂里,俯趴在桌案上,身边人拍拍她的肩膀,羲灵像是被刺了一下,将手臂收回。

猫公道:“你到底看到什么了,脸这么红?”

羲灵捧着脸颊:“你不要问。”

天命书第一段已经破解,她现在可以深入去看。

只是羲灵哪里敢看?光听着那些词句,她就觉浑身血热。

可谢玄玉反应如常,想必早就看过,他都不在意,羲灵又不甘心比他看得少,长痛不如短痛,索性闭上眼,将手覆在了天机书上。

无数蓝色的符咒浮现,她的视野暗淡下去,黑暗如潮水般袭来,许久之后,黑暗褪去,天命书上景象一点点展开。

猫公跳上桌,将爪子放在羲灵的肩膀上,与她共感,与此同时,又示意谢玄玉将手放上来。

谢玄玉无动于衷,猫公一下拉过他的手。

灵光乍泄,在两人一猫的眼前展开,白光散去后,天命书上的场景再现。

下卷的故事,从羲灵被关押在荒海牢狱,谢玄玉来看她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羲灵的小鹦日记》

好可怕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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