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于野有耕248（1 / 2）

“刚喝了药睡下了。”阿四随口道，“我带你去看看她？”</p>

周春儿摇摇头：“一会儿再去，我是来找你们商量事的。”</p>

“什么事还值得你大热天跑一趟。”阿四瞄了一眼周春儿手里的包袱。</p>

进了屋。</p>

周春儿将挎着的包袱，放在桌上解开。</p>

“这么多钱？”阿四忍不住用手摸了摸。</p>

铜板、散碎银子，最值钱的就是一锭小金元宝。</p>

阿四看向周春儿：“这是聘礼？”</p>

“你说什么胡话。”周春儿作势要打阿四的嘴，“我都说过多少遍了，掌柜的是个好人，他没想占我便宜。还……还……”周春儿犹豫了一番，没往下说，而是回答了阿四的感叹：“这都是我攒的。”</p>

“真不少……”阿四数了数，这怎么也有十几贯了，“你的债还清了？”</p>

那年周春儿与牙婆打了赌，在期限内挣够钱，才能给自己赎身，到最后期限，牙婆改了口说自己算错了价钱要加价。</p>

周春儿不想再受制于人，问药铺的掌柜借钱赎了身。</p>

之后也再没有回家，在药铺挂了个名字，做学徒。</p>

因为两家离得近，背着牙婆，周春儿还会偷偷跑来找她们玩。</p>

“早还清了，我都说了，掌柜的是个好人。”</p>

周春儿将包袱推给王琵儿：“你点点这些够不够，我要带两个孩子走。”</p>

阿四瞪大眼睛：“你也别总夸你那掌柜了，我看你就是个天大的好人，哪两个丫头值得你出钱赎她们？”</p>

“就是姓周的两个，她们跟我是同乡，也是被家里卖出来了。”周春儿道，她又对王琵儿说：“你们俩当真不愿意赎身吗？”</p>

阿四拍拍周春儿的肩膀：“我的好姐姐，干娘恨不得把琵儿放在秤上，称出和她一样重的金子才放人。你那个掌柜就算是菩萨转世，能拿出压箱底的银钱来赎我们吗？”</p>

“这……”春儿还想说什么。</p>

王琵儿就开了口：“就算他愿意耗费，过后又要我拿什么去偿？”</p>

“不说糟心的事了。”阿四拉着春儿道，“你好容易来一趟，如今又不怕干娘撵人，不如住一晚再回去？”</p>

“我去跟干娘说说，带了人就走。”</p>

“干娘现在……”</p>

“去吧，一起去。”</p>

王琵儿打断了阿四的话语，做了主。</p>

春儿连忙收拾好包袱跟着两人出去。</p>

还没进屋，就听到牙婆在不住咳嗽。</p>

几人连忙进去，只看到她半个身子伏在床边的小几上，水碗被她推到了边缘，摇摇欲坠。</p>

“哎呀，您这是要做什么。”</p>

阿四连忙过去，将牙婆安置好，倒了一碗水，伺候她喝光。</p>

牙婆喝得少，漏的多，阿四又手忙脚乱去给她擦。</p>

日头偏西，从窗户缝里钻进来的风就凉了，吹在牙婆湿漉漉的脸上，又让她猛咳了一阵。</p>

春儿忙去把窗户关上。</p>

牙婆折腾了这一阵，身体已经有些发热，盯着春儿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只有模糊不清的呓语在喉咙里堆着。</p>

周春儿虽然没有正经学过望闻问切，但在药铺熏陶这么多年，一些明显的症状她也分得清楚。</p>

她凑到前面，检查牙婆的伤口，没等她掀开纱布就嗅到了一股腐坏的臭味。</p>

“糟糕，是疮疡。”她忙对阿四道，“得赶紧喊大夫来看看。”</p>

说着她拆开纱布，却发现伤口覆着药，看起来就快好了。</p>

春儿的脸刷得一下就红了，连忙叫住要往外走的阿四：“是、是我想错了，伤口没有溃烂，想来是没事的。”</p>

“你也是太小心了。”阿四抚了抚自己的胸口。</p>

“奇怪。”春儿吸了吸鼻子，“我明明闻到有味道。”这会儿，她已经什么都嗅不出来了。</p>

“许是老鼠困在哪里出不去死了，尸体烂了的味道吧。”春儿随口说，这种事在她们这个院子很常见。</p>

牙婆讨厌猫，不许养，也不许有猫的声音。</p>

住在院子里的姑娘们除了要洒扫，还要负责抓耗子。</p>

可是孩子多了，难免有人贪嘴藏吃的，老鼠闻着味儿进来寻，抓起来没个完。</p>

“明日我让人把屋子再好好打扫打扫，趁着有太阳，开开窗透透气。今日就别折腾了。”</p>

春儿虽觉得这样不太利于病人恢复，但她已经不是这个院子里的人了，便没再开口说话。</p>

阿四见状将她悄悄拉到外间，低声说到：“你看干娘病着，今天你肯定是带不走人了。”</p>

“可是明日……”阿四一顿，“明日铺子盘货，我出不来，我已经答应她们好久了，不能再拖。”</p>

“直接领走就是了。”王琵儿此时开口道，“去官府那里使点钱，两个丫头片子，没有人会计较。”</p>

阿四觉得这主意不错，看向春儿：“我觉得琵儿说得对，人你带走就是。”</p>

周春儿被二人说得意动，刚想点头答应，就看到她带走的那两个孩子，此时已经偷偷摸摸跑到门口看里面她们的动静。</p>

她摇摇头：“不行，做人要诚实守信，干娘买下我们是花了钱的，我不能带着她们做坏事。”</p>

周春儿说着，把包袱往阿四怀里一推：“我问过了，这些钱足够赎她们两个，还有多的，就算是她俩在这儿住着的花费。你把她俩的卖身契给我。”</p>

不等阿四解释，周春儿又道：“我知道干娘的锁钥匙你们也有，就当是帮帮我吧。”</p>

“咱们认识这么久，说这些做什么。”阿四犹犹豫豫，一旁的王琵儿站了过来。</p>

她给春儿落了些阴影，虽说三个人后头关系亲密起来，但春儿还是时不时会想起王琵儿揍人时的样子。</p>

她瑟缩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道：“你就当我是来挑使唤，要了她们两个吧。”</p>

她感觉到王琵儿打量了她一番，恨不得把头埋进肩膀里，想着干脆跑了得了，就听到王琵儿一贯平静冷漠的声音。</p>

“去开匣子。”</p>

阿四得了命令，立刻从柜子里拖出一个漆黑的木匣，从衣领里扯出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打开锁。</p>

在外头偷看的两个孩子，已经激动地要靠对方捂住自己嘴巴，才能止住尖叫。</p>

阿四把匣子给王琵儿看，后者伸手翻了一下，找出两份身契，又接过阿四准备好的笔墨，写好了条子。</p>

阿四带着条子与红印泥进了里屋，等出来的时候，条子上就多了牙婆的手印。</p>

“那去吧，有了这些官府就不会为难你了。”</p>

“谢谢你们。”春儿感动道，“真的谢谢你们。”</p> “走吧，天黑了。”王琵儿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