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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别的打算吗?”

“没有,混吃等死呗。等哪天我妈撵我出家门,我再另做打算。”

这顿饭更像是职场上的无聊应酬。

黎想现下有些吃不准徐婉的路数,不知道刚才的对话算是彻底打消了对方的念头,还是逼得人换了打法。

陆安屿:【我忙完了,你在店里吗?】

黎想:【在。你在外面随便吃点,店里人多。】

陆安屿:【吃过了,我去找你?今天开车了。】

黎想见徐婉一时半会没有离开的意思,【你停在马路对面等我吧。】

陆安屿:【???】

客人一波波朝里涌,还有些等位的站在窗外,试图用眼神催促临窗的客人吃快些。

徐婉见状,懂事地提议:“要不我们去吧台吃?好多客人等着呢。”

正中黎想下怀,“好啊。”

两个人憋屈地挤在吧台前,夹菜时胳膊肘常碰到一起。她们边揉着止痛,边眼疾手快夹起看中的那块鱼,颇有童年时抢菜吃的乐趣。

黎想最近在减肥,只吃菜不吃米饭,细嚼慢咽,文静得都不像她了。徐婉更不敢贪嘴,婚礼在即,她得保持身材。

“姐,我有点伤心。”徐婉无缘无故说了这句,头枕着黎想肩膀,“我们好像没有小时候那么亲了。”

短短几秒的肢体接触勾起了心底的情谊,黎想心头一暖,认真思考片刻:“也不是,长大了考虑的事情多。”

“你从头到尾都没问我婚礼的事情...”,徐婉抱怨着:“不关心我...”

“你谈恋爱和结婚也都没跟我说啊?”

“哎呀,我错啦...别生气了。小时候你都不跟我记仇,我一哄你就好,现在长大了,你变得超级难哄。”徐婉说着话,兀自握住了黎想的手。

黎想莫名有些膈应,抽出手拍拍她手背,云淡风轻地解释:“我没生气。”

“那就好。”

两个人口不对心地说了会话,黎想余光不停飘向墙上的钟,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回家么?”

“你直接回家?不帮忙了?”

黎想惦记着在马路对面的陆安屿,“不帮了。姨妈快来了,困。”

她目送徐婉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卸下双肩,忙不迭小跑上车,“没等很久吧?”

陆安屿神色不太好看,冷淡应着:“今天谁在店里?我都快三十了,还见不得人?”

“徐婉。我都懒得见她,你上赶着见她做什么?”

陆安屿耸耸肩,不甘愿地踩下油门:“以后都不见?我是躲马路对面?还是躲后门?”

黎想简直哭笑不得:“…你非要见她干嘛呀?!”

陆安屿眉头还揪着,这一日他心情如坐过山车般直上直下,脑子里做了好几个方案:黎想去申城的,留下来的,还有些应急策略。思考到一刻又觉在唱独角戏:黎想压根还没松口呢!

他突然有点后悔为什么那天脑子一抽,冒出来一句“我不急”,不急个屁!原本还能大摇大摆去店里吃饭,这下好了,他只配躲在阴暗角落,像地下党接头一样,真让人堵得慌。

黎想察觉到他的沉默,拍拍他胳膊:“你怎么不说话?”

陆安屿沉着脸:“做了一天手术,累了。”

鬼信,黎想撇头望向窗外,没真生气,却也不打算让步。她陡然想起还没来得及和沈确汇报行程,懒得打字,索性直接语音:“我住你那可以嘛?求收留。”

沈确:“当然没问题啊!”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聊了好一会儿,咯咯笑个没完。

陆安屿一言不发,呼吸声很重,闷闷地搅扰着好朋友间的谈笑。他呆板地转动方向盘,将车稳当当停在黎想家楼下,硬挤出三个字:“我送你。”

“不用!”黎想甩出两个字后便下了车,谁要一直看他的臭脸?

陆安屿无奈地叹口气,小跑跟上,拽住她胳膊,不由分说将人揽到怀中。

小区花园里时常传来阵阵孩子们的笑声,楼梯道感应灯亮了又暗了。黎想额头抵着他肩骨,能明显感知他胸腔的起伏。她本能地想多赖一会,又气他刚才的摆谱;用力推搡好几下,板着脸:“陆安屿。”

对方揉着她后脑勺,下巴搭在她肩膀上:“真累了,给我抱抱。”

黎想没有回抱他,却也没再挣扎。她一向喜欢拥抱 - 对方胸膛隐隐传出的心跳声宛若童年时妈妈的掌心,一下下轻抚她的背脊,是极好的安抚剂。

她亦累了一天,应付了不少难缠的人们,包括徐婉。此刻她窝在久违的怀抱中,只觉被他体温烘得软绵绵的。她闭上眼,想到哪说哪,不时会抱怨几句:“好烦这些人。”

“不理 TA 们。”

两个人缩在楼梯间的角落,都刻意压低了声音,像很久以前那般说着悄悄话。黎想说累了,蔫了吧唧:“我困了。”

陆安屿松开双臂,暂时止住溜到喉咙口的话,“回家吧,好好休息。”

“哦。”

第五十七章 要不我再待一会?

黎想回家洗漱完躺好,正打算刷剧放松,便听见了门锁的响动。她懒得起身,朝空气喊了声:“回来啦!”

薛文倩心情不错,音调上扬:“今晚客人们齐刷刷来,吃完又立马买单走人,完全不拖台子。”

“神仙客人!”

薛文倩装模作样地叩叩门,“可以进来吗?”

黎想听闻忙摘下耳机,摆出个“请”的手势,“有事您尽管吩咐。”

母女俩最近时常会谈心,讨论生意抑或家里的小事,意见不合时便喊黎康明评理。

薛文倩的倾诉欲日益增强,却依然不太爱提及娘家人 - 一提黎想就要炸毛,跟个小河豚似的。

她也承认,这些年顾念同胞之情,替弟弟妹妹挡风挡雨,并没落得什么好名声。可自小培养出的责任感一时半会很难卸下,她这些天想了很多,结合黎想那日对薛文燕说话的态度、以及今日传到耳边的只言片语,决定主动找黎想谈谈。

“以后见到你小姨和徐婉,别和她们杠。”

黎想没好气地努努嘴,翻开 ipad 的盖子,回避眼神交流,“哦。”

“都是一家人,犯不着撕破脸。徐婉马上要结婚了,你总拉张脸,两家人怎么坐一张桌上吃饭?”

黎想眼瞧薛文倩又要摆出讲大道理的架势,赶忙打断:“知道了,知道了。不说了,我追剧呢。”她理解不了那些无私奉献的圣母言论,更不想再为了这些人和薛文倩有任何龃龉。

“我话还没说完。”薛文倩强势地夺过她 ipad,往被窝凹陷处一扔。

“毛纺厂的房子,我和几个老同事们商量了,打算组团签意向书,直接拿一笔拆迁费,应该能多拿些奖励性补偿。项目估计要下半年才会启动,钱给你,做生意也好、去别处买一套小房子也罢,随便。不够的话,爸妈再补。”

黎想原气鼓鼓的心瞬间泄了火,“我不要...”

“我们就你这一个女儿,不给你给谁?”

黎想垂着头,随手抚平床单的褶皱,不肯搭腔。

“我和你爸的钱,以后都是你的。”薛文倩难得语重心长,揉揉她脑袋:“好好面试,好好生活。”

黎想握住她的手,嬉皮笑脸,却不自觉红了眼眶。她不好意思地刮擦一下眼角:“哎呀,你知道我泪点低,还逗我。”

薛文倩低头看了她好半天,“我今天还和汪师傅聊了会。”

“他支持吗?”

薛文倩的确找汪师傅讨论了翻新店面、开分店的打算,也征求了他对后厨方面的改进建议;却暂时没打算和黎想说这些。她挑挑眉:“没见到人正脸啊,怎么支持呢?”

黎想眨巴着眼睛,不明所以:“见到什么人?”

“汪师傅说那天去后门抽烟,刚拉开门缝就见到你和一个男人亲嘴,吓得他烟都差点给咬断了。”

黎想脸一红,整个人溜进被窝,遮住半张脸,“什么啊!他没看清楚!乱说!”

薛文倩这会大致能将二人的过往串成一条故事线。她压着喜悦和好奇,不敢打草惊蛇,捋了捋黎想的额前刘海:“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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