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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陆安屿气得咳了好几声:“那绝交!”

“绝交就绝交!!!”

陆安屿从包里翻出《生化保姆》,扔到黎想身上:“拿走你的破书!”

黎想下意识接住,又不留情面地扔到地上:“都绝交了,我不稀罕你的书!我自己可以买!”

“你去买!你别去我的秘密基地买!”

“不去就不去!全市又不止那一家书店!”

两个人站在路边吵了好一会,谁都不肯服输,却也没急着分道扬镳。

风呼啦啦掀起了书页,将地上的书吹挪了几寸。路过的行人不留神,一脚踩在封页上,留下一个黑黢黢的脚印。黎想忙不迭跑上前捡起来,蹲在地上抹着书上的污渍,哭哭唧唧:“我都跟你道歉了,你那么凶做什么?”

一两滴泪珠落在纸上,浸湿了一小片区域,加深了黑色印记;黎想哭得更伤心了:“书都弄脏了。”

陆安屿瞬间没了脾气,递上一张纸巾,蹲到她面前:“没事,封面脏了没关系。”

黎想情绪上来,听不进这些劝慰,边抹泪边拽住他胳膊,对着最白嫩的地方,狠狠咬了一口。

陆安屿疼得五官拧在一起,却没躲:“你属狗的吗?”怎么还咬人呢?

黎想气消了大半,哽咽着:“我属鸡。”

“...”

自上初中以来,黎想最常听到的一句话便是 - 初二是人生的分水岭。

这一年,班上同学们重新划分成两大派系:「学习苗子」和「不学无术」。大家互相瞧不上,自动划出楚河汉界 - 学习好的坐前排,课下讨论的都是数学物理题、单元测验和竞赛。学习差的坐在后半截,上课睡觉、吃零食、打扑克,唯一守的规矩是不干扰课堂秩序。

班上女生们打扮得愈发花枝招展,几乎人手一件森马、美特斯邦威的当季新款。她们开始试着挑染,不敢太过招摇,只能偷偷染一些保守的颜色;还会抹浅色口红和指甲油,聊的都是当下最热门的偶像剧、歌手和明星。

黎想坐在第二排,依旧穿着她的背带裤、卡通衬衫,别着幼稚的水果发卡。她每天做作业到十点,倒床就睡,睁眼后胡乱洗把脸便出门上学。每逢周末则更为忙碌:既要完成作业,还得L~R和陆安屿去秘密基地放松看闲书。

一切看上去和初一变化不大,却又有了些细微的转变。

班上的男女生们不再视彼此为瘟神,避之不及;课后反而爱凑一起打打闹闹,甚至窝在角落,贴到耳边说悄悄话。有好几次放学,黎想都在公厕附近的小路上,见到班上同学手牵着手。走着走着,男生旁若无人地伸出胳膊,揽女生入怀,还在人脑门处 ber 了一口。

她心生怪异,看得似懂非懂,再结合电视剧里的捂眼片段,慢慢琢磨出些门道。她莫名厌恶异性间的亲密,「性羞耻」的种子随着日常家人和老师的教导,悄然植根于她的潜意识,让她对早恋嗤之以鼻。

她不愿费心思研究情爱,也视学校附近书摊出租的言情小说为「不正经书刊」;每次路过时都目不斜视,生怕瞧见露骨话风或直抒胸臆的标题,脏了眼。

对黎想来说,「好学生」的称号是一个枷锁,更是层层的心理约束。

可哪怕她再怎么控制思想,也无法忽视身体发育带来的变化。她胸部的胀痛愈发明显,从内而外的针扎感竟激出两个弹力十足的小山丘,直挺挺的,存在感极强。她不得不穿内衣遮掩凸起,也会在日常活动中下意识护胸。

很快,她的文具盒和书包夹层开始出现些奇奇怪怪的纸条,字迹潦草,内容单一:「黎想,我喜欢你。」

奇怪了,黎想左看右看,目光落在同桌丁宁身上:“你写的?”

丁宁正埋头奋笔疾书,“什么?”

黎想挪近些,举着纸条晃了晃,“我问,是你写的吗?”

丁宁没抬头,只用书脊推了推她手肘:“你越三八线了。”他面颊的红晕一路染到耳后根,落笔时力度格外重,有好几下都刮破了作业本。过了几分钟,他突然重重地放下笔,大义凛然地承认:“是我写的。”

“哦。”黎想将纸条叠好放置在他的桌角:“知道了。”

她没有处理类似事情的经验,也不明白对方的出发点和动机,更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回复。她百思不得其解:丁宁怎么会喜欢她呢?喜欢她什么呢?她和丁宁同桌快两年了,和他说的话还不如和小区流浪猫说得多。

丁宁不断转着笔,不满她的平静:“没了?”

黎想从抽屉里翻出厚厚的数学习题本,侧过头:“我还应该说什么?”她瞪着大眼,饱满弹滑的脸蛋上有一个蚊子叮的包,晕染了一小片白皙。她淡定如常,搬出薛文倩近日时常嘱咐的说辞:“我们还是小孩子,应该以学业为准。”

丁宁完全没听进去,“你呢?你喜欢我吗?”

黎想被问住,合上书,又因为害臊压低了声音:“哪种喜欢?”

“想亲近的那种喜欢。”他说得露骨。青春期的男生在性方面颇为早熟,没少偷看些片子,平日聊天也避不开这些话题。生怕黎想听不懂,又补充道:“想亲,想抱。”

黎想脸一红,无力招架对方的直白,内心同时滋生厌恶之情。她下意识挪动座位,“没有。”

丁宁瞬间丧了气,却又很快振作:“你喜欢学习好的?我学习不够好?”

“...”

他笃定此刻的沉默是变相的默认,“行,我下次争取考前三。”

黎想有些烦,只觉说多错多。她放学前仔细检查了书包所有口袋以及帽子、笔袋,确保不会有任何漏网之鱼的小纸条。

丁宁的表白意外拨动了她迟来的少女心事。

哪怕她再佯装无事,脑海却总时不时自动回放丁宁的那几句话:“黎想,我喜欢你。”“想亲,想抱。”

她头埋进枕头,面颊又一次起了羞赧反应。她仔细回想丁宁的长相:单眼皮、薄嘴唇、高鼻梁,皮肤还挺白,个子也算高...篮球打得不错。可是...一个念头冒得无声无息:他没有陆安屿看着舒服。

她跳下床,翻出书桌抽屉里的手机 - 黎康明淘汰下来的旧款,诺基亚 N80。她心疼一毛钱一条的信息费,编辑了一条长信息:

【陆安屿,你在忙吗?我遇到了一点问题,想咨询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陪我聊聊?最好见面聊,因为电话费很贵。这周末去书店聊也可以,老时间,我在我妈店里等你。】

没一会儿,诺基亚经典铃声响起,吓得黎想惊呼出声。

“你打电话做什么?”黎想反手锁上门,重新钻进了被窝。

“不是你说要陪你聊天?”电波里陆安屿的声音和素日听到的不太一样,没那么刺了,更加柔和些。他倒一副光明正大的做派,甚至在电话那头和陆昌勇提了一嘴:“我跟黎想打电话呢。”

黎想无端心虚,将被子掖得更严实点:“你还跟你爸说!”

“怎么了?”陆安屿进了房间,合上门,声音显得更加空旷:“说吧,什么事?数学还是物理题?”

“不是。”黎想难以启齿:“算了,我不问了。”

“...”,陆安屿胃口被吊得十足,岂能让她临阵脱逃,忙不迭喊:“你快说啊!不然我现在就打车去你家楼下喊你。”

“...额...你有喜欢的人吗?”黎想嫌这个问题过于烫嘴,在喉咙眼里快速咕隆完。

“什么?”

黎想换了个问法:“你们班有早恋的人吗?”

陆安屿这下明白了:“有啊。”他没特意留心过这些,只是青春期时的情窦初开多半张扬高调,大家都跟火眼金睛似的:谁和谁在一起了,不消三天便能传得人尽皆知。

“啊?一中人还早恋啊。”学习好的人怎么可以谈恋爱呢?

陆安屿不理解这个逻辑:“一中人也是人,又不是神仙。”

“不会耽误学习吗?”

“不会吧,我看他们学习都挺好的。”陆安屿今日有问必答,心里嘀咕着黎想又在犯什么抽,不好好看她的童话书,竟然研究起早恋来了。

黎想若有所思,叹了口气:“丁宁说他喜欢我。”

“什么?!”陆安屿以为听错,在他印象中,丁宁就是个十几岁还不忘划三八线和女生保持距离的呆子。他坐直了身体,一板一眼地追问细节:“他和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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