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新朝新政27（1 / 2）

始建国元年（9年）正月初一，王莽率领公侯卿士，捧着新制的皇太后御印：“新室文母太皇太后”，呈上太皇太后，除去汉朝尊号，以示“新朝”确立。

当初，王莽娶宜春侯王咸的女儿为妻，如今立王氏为皇后。王氏生了4个儿子，王宇、王获前些时已被杀身亡，王安又神志不清，于是立王临为皇太子，封王安为新嘉辟。

王莽下策书命孺子刘婴为定安公，封给食邑一万户。把孝平皇后立为定安太后，把明光宫改为定安馆，让定安太后居住。把大鸿胪府作为定安公住宅，设置门卫派使者监督管理。告诫随从乳母不准与定安公谈话，让定安公常住在空洞洞的房子里，直至长大成人，还不能叫出六畜的名称。后来王莽把孙女即王宇的女儿嫁给定安公。

王莽开始实施他的新政，按照哀章所献金匮图、金策上的人名，都加封为辅政大臣：任命王舜为太师，平晏为太傅，刘秀为国师，哀章为国将，是为四辅，位列上公。甄邯为大司马，王寻为大司徒，王邑为大司空，是为三公。甄丰为更始将军，王兴为卫将军，孙建为立国将军，王盛为前将军，是为四将。当天，王莽封赐和任命卿大夫、侍中、尚书官共几百人。凡刘氏皇族担任郡太守的，都调任谏大夫。

又用策书规定百官的职责，都按《尚书》典、诰的文章为标准。设置大司马司允、大司徒司直、大司空司若，职位都是孤卿。把大司农改称羲和，后又改为纳言。大理改为作士，太常改为秩宗，大鸿胪改为典乐，少府改为共工，水衡都尉改为予虞，与司允、司直、司若三公司卿分别归三公管辖。设置大夫27人，元士81人，分别负责京师各官府的各种职务。又把光禄勋改为六监，职位都是上卿。把郡太守改为大尹，都尉改为大尉，县令、县长改为宰，长乐宫改为常乐室，长安改为常安，其余百官、宫室、郡县全都改了名称。

王莽说：“汉朝有的诸侯称王，以至四方夷族也有这样的情况，这是与古代典制相违背的，也背离了大一统的原则。应确定诸侯王的称号都称公，以及四方夷族超越本身的称号而称王的都改为侯。”于是原诸侯称王的32人都降为公，王的子弟称侯的181人都降为子，后来他们的爵位又被剥夺。

王莽因承受汉王朝盛世的庞大基业，以及丰厚的官府仓库和文武百官财产，所有蛮族都归附顺从，天下安定。王莽一旦攫为己有，心意仍不满足，认为汉朝的制度格局太小，想变改使其更为精密。于是说自己是黄帝、虞舜的后裔，直到齐王田建的孙子济北王田安失去政权，齐人称他是“王家”，以此姓“王”。所以姓王的初祖应是黄帝，始祖应是虞舜。遂追封陈胡公为陈胡王，田敬仲为田敬王，济北王田安为济北愍王。又建立五座祖宗祭庙，四座皇亲祭庙。天下姚、妫、陈、田、王五姓都是宗室，世世代代免除赋税徭役。

王莽认为刘字是由“卯、金、刀”拼成的，因而下诏，禁止正月刚卯和钱币金刀的通行。废除错刀币、契刀币以及五铢钱，另制小钱，直径六分，重量一铢，上面铸“小钱值一”的文字，和以前“大钱五十”的货币为两类，同时通行。为防止民间私自铸造，下令禁止私人挟带铜和炭。

四月，王莽下诏，把天下的田地改名为“王田”，奴婢改名为“私属”，都不准买卖。那些家庭男子人数不满8人，而占有田亩超过9百亩的，必须把多余的田地分给亲属、邻里和同乡亲友，使原来无田户，分得田地。

秋，王莽派遣五威将王奇等12人向全国颁行42篇符命。五威将捧着符命，带着印信，凡王侯以下以及官吏更改名称的，边境的匈奴、西域和远方的异族，都就地授予新朝的印信，并收缴原来汉朝的印信。每一位五威将下面设置5个元帅，由五威将手持符节，五帅举着旌旗，东边到高句丽，南边到边塞之外，西边到西域，把那里所有各国国王都改为侯。北方到匈奴王庭，授予单于印信，更改汉朝印信的文字，不用玺字而用章字。

始建国二年（10年）二月，王莽向匈奴颁布了关于处理来降匈奴的四条规定。护乌桓使者告诉乌桓各部落，不要再给匈奴进贡兽皮、布匹税。匈奴因向乌桓索取赋税而得不到，入侵乌桓，杀戮人民，虏掠妇女儿童1千人而归。

五威将王骏等6人到达匈奴，赠送单于黄金、丝绸等厚重礼物，说明新朝接受天命取代汉朝的情况，收换单于的旧印信。旧印的字是“匈奴单于玺”，王莽更改为“新匈奴单于章”。匈奴希望得到旧印章，五威将解释说：“单于应承受天命，奉行新朝的制度！”单于生气，中国与匈奴之间裂痕从此产生，加之向乌桓索取赋税而不得，匈奴对中国更加怨恨，于是派谴右大且渠蒲呼卢訾等十多人，率领1万多骑兵，以护送乌桓群众回国的名义，屯军于朔方郡边塞附近，不时侵入塞内，抢掠财物，屠杀官民，一次比一次历害。

十二月，王莽凭恃国库丰富的储藏，想在匈奴面前树立国威，把匈奴单于改称“降奴服于”，并下诏征伐。派遣立国将军孙建率领12位将领，偏将与裨将以下180人，招募天下囚徒、壮丁、兵士30万人，分别从五原、云中、代郡、西河、渔阳、张掖出发，分路并进，要求穷追匈奴，直到丁令。

王莽因为新朝所改铸的钱币一直不能流通，又下诏说：“货币都是大面额，不能应付小额交易。货币都是小面额，则运输装载麻烦费事。轻重大小各有等级，才使用方便，百姓乐意。”于是改制金、银、龟、贝、布、钱币，其中钱币6种，金币1种，银币2种，龟币4种，贝币5种，布币10种，总计28种币值。因币种类太多，面值混杂，使百姓生活陷于混乱。王莽知道人民怨愁，于是又下令只行用值1钱的小钱和值50的大钱两种，龟币、布币等暂且停止使用。王莽对货币先后进行了四次改铸，大小钱同时流通，不易分辨，又经常变动，百姓不信任它，导致私自铸钱的人多得无法计算。为此农民、商人失业，全国经济崩溃。

始建国三年（11年）初，王莽派遣中郎将蔺苞、副校尉戴级率领1万余骑兵，携带大量金银财宝到云中郡边塞附近，招引匈奴呼韩邪单于的子孙，想将匈奴的国土和人民分成15份，按照顺序任命15个单于。匈奴单于栾提知听到这个消息，勃然大怒，说：“呼韩邪单于所受汉宣帝恩惠，不能辜负。现在的皇帝不是宣帝的子孙，凭什么做皇帝！”于是派遣左骨都侯、右伊秩訾王呼卢訾以及左贤王乐，率领军队侵入云中郡益寿塞，大肆屠杀中国官民。从这以后，匈奴单于栾提知告诉左右大都尉和接近汉朝边界的那些王侯，入侵边塞。大规模的一次有一万余人，中等规模的一次也有数千人，规模最小的一次也有数百人。他们杀死雁门郡、朔方郡太守、都尉，掠夺官民牲畜不可胜数，边境从此不宁而衰败。

这时，孙建等穷追匈奴的部队，先到达的虽然驻扎在边塞，但应到的兵马还没有都到，等全部到达才同时出动，因而都不敢主动出击。军队露天而居，无所隐蔽，士气疲惫，武器损坏，于是放任抢劫骚扰边民。而关内诸郡按照战争状态法令办事，紧急征兵，运输兵器、粮食到北部边郡，百姓不堪痛苦，离乡背井，大批逃亡而做盗贼，其中以并州、平州尤为严重。王莽命令七公、六卿兼称将军，镇守各著名都城，中郎将、绣衣执法各55人，分别坐镇边境大郡。本是监察大奸巨滑、兴兵作乱的刁徒，结果他们自己都乘机在各地作奸犯科，扰乱州郡，贿赂像做买卖一样公开交易，掠夺百姓财物司空见惯。北部边境从汉宣帝以来，几代不见战争警报，人民旺盛，牛马遍野的景况，几年之间，一片荒凉。

王莽性情浮躁好动，不能平静。每干一件事，总是思慕古代的制度，不管是否适合当时的需要，而制度又始终不能确定。贪官污吏乘机为非作歹，犯罪的人越来越多。王莽于是又下诏说：“国家土地，都可以自由买卖，不受法律拘束。私自买卖平民的，暂且一律不予追究。”然而，政令惑乱，刑罚残酷，赋税繁重，百姓愁苦怨恨，天下悲声四起。

始建国五年（13年）二月，文母皇太后去世，终年84岁。文母皇太后经历四朝，身居国母高位，支持袒护内亲，使其娘家人轮换掌握国家命脉，最终促成王莽篡汉。

这一年，匈奴乌珠留单于去世，其弟咸即位，为乌累若鞮单于。

王莽心想制度一旦确定，天下就会自然平定，所以精心思考划分地域，制定礼仪，创作乐歌，考证儒家《六经》真义。公卿大臣早晨上朝，晚上出朝回家，整天都在讨论，一连数年，不能作最后决定。因此根本没有时间过问诉讼案件和被冤陷者的呼号，以及人民急切之事。致使有些县数年没有县宰，由大尹兼任，各种贪赃枉法的行径，一天比一天厉害。王莽又喜欢改变制度，政令烦多，本来应当由下面奉命执行的，却要反复请示后才去办理，以致前面的事情还没有办完，后面的事情又跟着发生，使王莽心乱目昏而不能治。王莽时常在灯下办公，直到天明还办不完。尚书借此机会舞弊，阻塞下情，一些等待回答的一连几年得不到解决。

王莽喜好说空话，羡慕古代的法制。大肆封爵，而本性刻薄吝啬，器量狭小。形式上虽赐人爵位，但借托地界还没有划定，都暂授给象征封国的茅土，来安慰那些喜欢封爵的人。

新朝的法令琐碎苛刻，百姓随便一动，就触犯法网。差役既多又重，百姓不能耕田纺织。旱灾、蝗灾接连发生，诉讼案件长久不能解决。官吏用苛刻残暴的手段，建立权威，利用王莽的禁令，掠夺百姓的财物，富人不能自保，穷人无法活命。于是，无论贫富，大家都自行武装，盘踞高山大湖，当起盗贼。官吏不能制服他们，只好蒙蔽上级，以致逐渐扩大，变民遍地。

天凤四年（17年）八月，临淮人瓜田仪起事，盘踞长州苑（浙江长兴）。琅邪人吕母聚集党羽数千，杀死海曲（山东日照）县令，乘船入海，当起海盗，人数达到近万人。荆州发生大饥荒，人们逃入山野沼泽，挖荸荠而食，人多而荸荠有限，因而常互相争夺。新市（湖北京山）人王匡、王凤因为秉公处理民间纠纷，被推举为首领，拥有数百人。于是，逃亡在外的南阳人马武、颍州人王常、成丹等，都来跟从王匡。他们一起攻打距城市较远的村落，盘踞在绿林山中（湖北大洪山），数月之间，集结了七八千人，号称绿林军。又有南郡人张霸、羊牧等，与王匡同时兴起，人数超过万人。王莽派出使臣，就地赦免这些盗贼，希望能平息民变。使臣回京奏言：“盗贼们解散之后，不久又聚集一起。问他们原因，都说：‘为法令烦琐苛刻所愁苦，无法靠劳力谋生，辛苦所得还不够缴纳赋税，即是闭门自守，又往往因邻居私自铸钱币或携带铜件，要连坐入狱，贪官污吏借此逼人欲死。’百姓走投无路，才都不得已而为寇。”王莽大怒，立即将使臣免职。如有人顺着王莽的心意说：“小民倨傲狡猾，应该诛杀。”或说：“这只是一时的反常现象，不久自然消灭。”王莽就会高兴，给他升官。

天凤五年（18年），琅邪人樊崇在莒城（山东莒县）聚众起兵，有百余人，辗转进入泰山。附近变民敬服樊崇的勇猛，纷纷归附，一年之间，纠集了万余人。樊崇同郡人逢安、徐宜、谢禄各自聚众起兵，总共有数万人之多。跟樊崇会合，进攻莒城，不能攻下。回过来在青、徐二州一带抢劫。怕自己的部队与王莽的军队在作战时难以辨识，于是下令用朱砂涂抹双眉，以资辩别，因此号称赤眉。王莽派使臣征调各郡国的军队去攻击，不能取胜。

这一年，匈奴乌累单于去世，他的弟弟左贤王栾提舆继位，称为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

天凤六年（19年）春，王莽眼见全国民变越来越多，命令太史推算3万6千年的日历，每隔六年改换一次年号，布告天下。又下诏说：“我会和轩辕黄帝一样，成仙升天。”想以此来欺骗迷惑人民，瓦解民变，听到的人都哑然失笑。

地皇元年（20年）九月，专门观察云气的很多人都说，将有土木移动之征兆。王莽为了使它应验，在长安城南建筑9座祭庙。以轩辕黄帝的祭庙最大，占地40丈平方，高17丈，其他祭庙只有它的一半大，但都富丽堂皇，极为壮观。庙内雕塑从黄帝到他父亲王曼的塑像，天天焚香莫拜，以求保佑。

地皇二年（21年）正月，王莽妻子王氏逝世。当初，王莽杀死亲生儿子王宇、王获，王氏哭瞎了眼睛，王莽让太子王临住进皇宫，就近奉养。王氏身边有个美丽侍女原碧，王莽和她发生过关系，王临又和她私通。王临怕奸情泄漏，计划杀死王莽。不久，王临被贬为统义阳王，不准留住皇宫，王临更加忧惧。恰好遇到王氏病重，王临写信给母亲，说：“皇上对子孙极为严厉，以前王获、王宇都是30岁被处死。如今我年正30，深怕母后一旦有什么不幸，我就不知道会死在何处！”王莽去探望妻子的病情，看见了这封信，大怒，怀疑王临有恶意。王氏死后，王莽不让王临参加丧礼。王氏安葬一结束，把原碧等人抓起来拷问原因，原碧招认通奸及谋杀等事。王莽想掩盖这件丑事，派人将办案人员全都秘密处死，赐王临自杀，王临的妻子刘愔自尽，王安又在这月病死。当初，王莽返回封国时，与侍女增秩、怀能生下王兴、王匡二个儿子，一直留在封国。王临、王安死后，王莽派使臣把王兴、王匡接到京师，封王兴为功修公，王匡为功建公。

闰八月，郎官阳成修进献符命，说要继立皇后。又说：“轩辕黄帝当初是因为有120位女子侍候，使黄帝成为神仙。”王莽于是派遣中散大夫、谒者各45人，分途巡视全国，广泛选取乡里所推崇的美丽淑女。

起初，各地百姓都由饥寒贫困才铤而走险去作盗贼，逐渐聚集在一起，但总是盼望年景好转，仍回乡园。聚众虽以万计，却不敢掠夺占有城市，只求能维持当天的生活。地方州牧、长史都是在混乱中被兵刃所伤而死，盗贼并不敢击杀他们。这一年，荆州牧发动2万人攻击绿林军，王匡等率部队在云杜县迎战，大破荆州牧的军队，杀死数千人，获得所有军用物资。荆州牧准备向北撤退，绿林将领马武等又予以伏击，刺杀荆州牧车右的陪乘人，然而，却不敢杀害荆州牧。绿林军攻下竟陵，转过来袭击云杜、安陆等县，大量掳掠妇女，退回绿林山中。此时，人数已达5万多人，州郡官府对他们无可奈何。

地皇三年（22年）二月，赤眉军首领樊崇杀死派来攻打他们的朝廷大臣景尚。四月，王莽派遣太师王匡，更始将军廉丹讨伐赤眉军。王匡、廉丹率领精兵十余万，军纪败坏，不受任何约束，所经过的地方，干尽坏事。东部地区百姓哀号说：“宁愿遇到赤眉，也不愿遇到太师兵。”这时，绿林军突然遇到严重瘟疫，死亡将近一半，于是各自分散离开绿林山。王常、成丹等率领一部分，向西进入南郡（湖北荆州），称下江兵。王凤、王匡、马武及其支党朱鲔、张卬等率领一部分，向北进入南阳郡，称新市兵，他们都自称将军。王莽派大将军孔仁、严尤、陈茂攻打荆州的绿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