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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容没有想到桑母这会儿竟然还敢提到她的母亲,林容上辈子跟桑母相处了多年,在桑母手里吃了许多暗亏。桑母这人极其擅长在宅院里与人相斗,自从林容嫁进了桑家,受尽了桑母的磋磨。那个时候桑母哪里还记得自己跟林母是手帕交?桑母是真心将桑珏当做儿子,最后可能连她自己都信了桑珏就是个男子,又怎么能轻易让林容这个所谓的儿媳的安生?

林容忍不住怒道:“你不配替我的母亲,我的母亲与你交好。当初你们桑家被贬到岭南,我母亲托人给你们带去多少银子?你不不知感恩,还来坑害她的唯一的女儿。我母亲若是地下有知,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

桑母还想说话,但随即就被衙役押了下去,只听着桑母被远远地押走了,还在喊着:“你们不能对我啊,我跟你们林家是旧交,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桑母被带走后,桑珏也哭哭啼啼地被人带走了。黎臻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林容身边突然停下了脚步。林容身边的婆子生怕黎臻做什么危害到林容的事,立即冲过来护在林容身边。但黎臻只是顿住,看了眼林容,就离开了。黎臻虽然还是十六岁少年,但他此刻佝偻着腰,面色灰沉,更像是一个意志消沉的小老头子。

林容见过黎臻得意的样子,身居高位,家中美妾成群。唯一不美的就是被赐婚了她这么一个商家女户,当时谁都知道因为林容跟桑珏的过往,虽然林容一时还活着,但也活不聊太久。于是在林容还没有死的时候,那个接替她做黎家夫人的女子已经选好了。

黎臻曾经在林容某次自杀未遂之后,对林容极其厌恶地说道:“你霸占了阿珏这么多年,害得她因为你的纠缠整日里郁郁寡欢,如今你也休想这么痛快的死了。你莫非想要自己的死,将阿珏又至于风口浪尖上?你在恨阿珏?你这样的人,也敢去恨阿珏?告诉你,你的生死,在我的手里。我让你生就生,我让你死,你才能死。”

黎臻那个时候看着林容,就是看着一只生死都被他捏在手心里的臭虫。

但是现在这个黎臻,是永远都没有机会在对林容露出那种厌恶又鄙薄的表情了。

穿着囚服的黎臻向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眼林容。

黎臻最近总做一个梦,梦到他成了亲娶了妻,那个妻子竟然就是与桑珏有婚约的林容。

黎臻从未见过林容,他只是在桑珏那里得知,那个叫做林容的女子,是一个很娇奢刁蛮的女子。在桑珏的口中,林容极其不好相处,为人又极其傲慢。林容自觉林家富有,就看不起他们这些读书的人,常常羞辱桑珏。

在黎臻的想象里,林容应该是一个相貌刻薄,姿态做作扭捏的女子。但是现在看到了林容,黎臻却发现她容貌清秀,就跟梦里跟他成亲的那个女子一样。

那虽只是个梦,却异常清晰,就像是黎臻真的经历过一样。哪怕梦醒了,黎臻还不忍不住想若是他真的娶了林容会怎么样?他还会在牢狱中么?

林家都能对桑珏那般扶持,若是他成了林家的女婿,又怎么可能看得他受苦受难?

到时候他何愁读书的费用?将来考得功名,他甚至都可以用林家的钱财铺路,让他仕途顺遂。

可惜呀,可惜……可惜那个梦太短了,就只梦到他们成亲那天而已。

第123章 这个女状元我不养了8

尽管桑珏落了罪, 但是林容依旧一直派人盯着她。听到桑珏在牢房里吵着要见黎臻不成后,又要见清风的消息。林容只说:“若是秦丰愿意见她,那就去见见吧。怕是秦丰真有话,想要对她说。”

秦丰就是那个小伙计之前的名字。

秦丰倒真去见了桑珏一面, 他走到桑珏的牢房口, 低头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桑珏。桑珏此时看着要比上堂受审那天更加落魄, 她的脸色灰白,身上的囚衣也脏得不成样子。桑珏察觉到有人走过来,才抬眼看了过去,见来人竟然秦丰。

桑珏立即跌跌撞撞地向牢房门口爬了过去, 对着秦丰伸出手,喊道:“清风,快救我!你快想想办法救我出去!”

桑珏还记得秦丰在得知林家要捉拿她的消息后,就立即来通风报信。桑珏因此把秦丰当做了自己人, 一见到秦丰,就把秦丰当做了救星。

秦丰嗤笑一声:“不要叫我清风, 我叫做秦丰,是我爹娘给取的名字,才不是那什么清风。清风?听着就是个福薄的名字, 也只你们这种舞文弄墨的酸书生取的出来。”

桑珏皱眉道:“那我赐你名字的时候,你不是很高兴么?”

秦丰冷笑:“我被分派来伺候你,你就是我的主子。你给我起的名字再穷酸,我还能说不要么?”

桑珏听出秦丰话里的厌恶,她不敢置信地皱起眉头:“你……你讨厌我?怎么可能?我对你那么好, 我让你免于责罚, 我对你有恩……”

“那不是责罚,那是老掌柜的教我做事!让我长记性!”

秦丰冷声打断了桑珏的话:“我本来在柜上好好做着伙计, 掌柜的也看中重我,愿意提拔我,教我做事。偏偏你冲出来说什么护着我,还训斥我们家老掌柜的。你桑珏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训斥我林家的老掌柜。随后我竟然还被派到你身边做小厮,你觉得我会不恨你么?你难不成觉得在你身边做小厮,要比在铺子里做伙计,将来许被提拔成掌柜的,更有前程么?若你是个正经主子倒也罢了,却还是个没进门的女婿。我因你断了前程,又要整日里忍受着你对我动手动脚,你还觉得你对我有恩么?”

秦丰厌恶的目光刺地桑珏脸色惨白,桑珏连连摇头:“不可能,你要是讨厌我,你怎么会来告诉我林家的事?”

桑珏完全无法相信秦丰竟然如此讨厌她,如今黎臻与她离心,秦丰又讨厌她,那她还剩下什么?

秦丰冷笑道:“若是不让你们逃,你的劳役怎么会这么痛快地判了下来?我当时也怕你们逃了,所以我一直跟着你们,看到衙役们赶过来,我才走的。而且你的一些罪证,也是我拿到手里的。”

秦丰说着,拧眉喜看向桑珏:“桑珏你这样心肠歹毒的女子,还妄想得到别人真心待你,你做梦!告诉你,定死你罪名的证据有许多都是我收集的。我现在过来,就是来看看你的下场有多惨!可是还不够!怎么就不给你判死刑呢,桑珏你这种人活该死无全尸!你把萱草害得多惨,你知道么?”

桑珏听得萱草的名字,就不解地皱起了眉头:“萱草?我从来就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怎么是我害了她?”

秦丰怨恨地盯着桑珏:“你从来就没有听过么?也是,你只会害人,怎么会管害得是什么人?萱草,葛萱草,她原本是个卖豆腐的……”

桑珏一听到这里,才想了起来:“那个卖豆腐的小寡妇?她身为寡妇却不知检点,竟然抛头露面,你竟然因为她恨我?你不要被她骗了,她对你欲拒还迎,那都是她的手段。这类女子最不知羞耻,她为了笼络出男子,费尽心机,再不知廉耻的事都做得出来。况且她先前一直使手段故意钓着你,哪儿有我对你好?”

秦丰似乎回想到了葛萱草的模样,面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怔怔地低声说道:“她没有使手段,她不要我东西,是想要我留着银子将来做生意。她不愿意理我,是因为年长我几岁,怕我只是一时胡闹。她做买卖的时候,从来都不跟那些男人胡闹,有的人多调笑几句,她就会忍不住恼了。她是死了丈夫,难道死了丈夫,就不能再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凭什么男子就能续弦,女子就要守着那副棺材过一辈子?她不抛头露面卖豆腐,又用什么办法过活?是不是她为了守节饿死在家里,就让你们这些人称心如意了?但你们如意了,却要舍掉她的一条命和终身幸福,你们凭什么理所应当地这么要求她?”

秦丰低声道:“她不答应我,不要紧的。只要我一直对她好,努力让她活得顺心,她终会明白我是认真的。哪怕她最终都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也没有关系,她能找个更好好男人嫁了。只要她长长远远的活着,我看着就安心……”

秦丰说着,微微一顿,声音陡然狠厉起来:“但你怎么能把她给毁了?是你跟吴家那畜生提起了她吧?所以让她遭了罪,让她为了从吴家那畜生的手里逃走跳进了河里。她又不会水,就这么死在了水里!”

桑珏心虚地低下了头,低声道:“我也不是故意跟吴家公子提到她的,吴家公子那时候缠我缠得紧,一直说看我像是个女儿,非要给我验身。还说就我算不是女儿,也要跟他相好一场。那吴家公子相貌丑陋,我怎能愿意?我只是在慌忙之下,才提到了有个小寡妇姿色不错。她……她……既然已是寡妇,就已经破了身子,那给谁又有什么不同呢?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若是真被那吴家公子得到手中,我该如何是好?你怎么能只怜惜她,不可怜可怜我的处境呢?”

桑珏说到这里,慌忙抬头看向秦丰:“而且你吴家公子不是落了罪么?罪魁祸首都已经得到了惩罚,你为什么要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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