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朕还没输24(1 / 2)

马车沿途乱成一团,罗令拔剑在手,敢靠近者就是一刺。

众人从几乎无人看守的丹凤门出去,向南驶过翊善坊和光宅坊之间大街,然后突然向东,驶进来庭坊。

来庭坊和光宅坊一样,是长安面积最小的坊,只有宣平坊的四分之一。罗令打马疾行,马车转眼就穿坊而出,然后笔直驶进对面的大宁坊。

按理说虽是凌晨,坊内也该热闹非凡,但家家户户紧闭大门,整座大宁坊内静悄悄的,仿佛空无一人。

当马车疾奔到大宁坊的十字街心,罗令突然站起身,双臂犹如铁铸般挽紧缰绳,两匹健马人立而起,包铁的后蹄踏在青石板上,被马车的惯性推撞着滑出数步,蹄下火星四溅。

李昂身形一晃,随即稳住,坐在车后的杨钦义就没那么好运,他后脑勺猛地磕在车厢上,然后一个倒栽葱,趴在车里。

“圣上。”罗令嗅到了一丝不对劲,他撩起帘幕,恭敬行礼道:“大宁坊内不该如此安静。”

李昂也有些烦躁,一种又要倒霉的强烈感觉在心头挥之不去。

他想了想,命令后方一位跟着的侍从先去查看情况。

侍从小心打马拐过街角,忽然破空声传来,一支弩箭直直扎进他的心口,侍从当即喉咙一甜,面色痛苦,举起手想挣扎下,又因为身体无力重重摔下马来,再无声息。

那匹骏马也受惊嘶鸣着,在夜色掩护下不知跑向何方。

“沙沙”的脚步从前面响起,一队藩镇军士从阴影里走出来,他们将衣服掖在腰间,露出右侧肌肉虬结的胸膛和手臂,整齐握着长柄的矛戈。

除了十字街的前方,还有许多身影穿檐越脊而来,他们占据了四面八方的高点,不少人携带弓矢,此时弯弓搭箭,瞄向停在街心的马车。

“是凤翔藩镇的牙兵!”

罗令压低声音惊呼道。

李昂如坠冰窟,安静的大宁坊、突然发难的鱼泓志、悄无声息进了长安城的凤翔牙兵,这一幕幕在他心里划过。

他终于明白过来鱼泓志为什么动手那么快、信心那么足了。

因为郑注和他成了盟友,凤翔牙兵不是和自己站在一起,而是支持了北司阉党。

自己最依赖的底牌,翻开来才发现,居然是给对手准备的!

郑注!你到底在想什么,就这么急着排除异己,操纵君王,大权独揽吗,和鱼泓志这种人合作不怕引火烧身吗!

李昂把嘴唇咬出血来,心想多半是李训在甘露之变立下大功,以及自己召回李德裕这两件事刺激了他。

郑注感觉到自己手里的权力越来越抓不稳,害怕哪天被李训或者圣上夺权,索性和同样缺乏安全感的鱼泓志联手,趁他对凤翔牙兵还有掌控力时,果断出手叛变,也算是枭雄了。

“走!”随着罗令一声嘶吼,众人调转马头往回退去,弩箭如潮水般射来,击打在车厢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李昂心脏狂跳,只期望马车动作再快点能够逃离此地,杨钦义更是跪在车里磕头,口中不知在喃喃祈祷着什么。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有近三十人从后方靠近,他们穿着看不出身份的夜行衣,但佩戴的腰刀明显有蜀地风格,想必是郑注花重金聘请的佣兵。

李昂内心都绝望了,前有凤翔牙兵,后有蜀地佣兵,屋脊上还有举箭欲射的弓箭手,这等死局该怎么破啊。

罗令撒开缰绳,转过身来,在车厢里对着李昂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圣上,微臣的一家老小就拜托了,我那儿郎还小,希望圣上以后能让他进翰林院学习读书写字,以后考取个进士做做,光耀我罗家门楣。”

“杨公公,这车就交给你了。”

说罢,不待李昂回答,便举起手中长剑,高声吼道:

“侍卫们!为国效忠!圣上万岁!大唐万岁!”

其余骑马的侍卫均明白了自己的使命,释然一笑,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呐喊到:

“死战!死战!”

李昂在车内已是泪流满面,指甲深深嵌进了肉里,杨钦义也是边流泪边接过马车的缰绳继续行驶。

在罗令的指挥下,四骑侍卫往后冲向了凤翔牙兵,义无反顾。

剩下的聚集在马车两侧,随后一个加速,靠着骑兵的冲劲,硬生生在佣兵队伍里撕开一个口子。

杨钦义看准机会,疯狂抽打马匹,从缺口中疾驰而过。

罗令则是跳下马车,持剑和蜀地佣兵缠斗在一起。

李昂撩起帘幕回头看去,只能依稀辨认出一个背影,随着马车在街角转弯,连打斗声也听不真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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