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重叠的世界（1 / 2）

昏暗的房间里，徐天宇依然保持着跪姿，豆大的火焰将光线禁锢在一个小小的圆圈中。

我抚摸着下巴，细细品味着徐天宇的话。猎犬组，这个名称不像是人类官方的组织，倒像是黑道，可是眼前的徐天宇实在跟黑道人士的形象重叠不起来。先锋小旗的意思我明白，末等的军官，地位仅仅比普通士兵要高一些，手下大概有不到十个小兵。第三法则却是毫无痕迹可循，或者说完全不符合逻辑，一个捕头，要说按照法律，按照规矩倒还说得过去，按照法则…听起来像是神棍。我清清嗓子，开口道：“起来吧。”低沉沙哑的声音从我的口中发出，就像是一个年逾花甲的老人，不过这种嗓音倒是蛮符合徐天宇的心里预期，毕竟一个不到二十岁的能力者高手会让他感到不真实。

徐天宇缓缓起身，双手很僵硬地贴在裤缝处，微微低着头，表现出一副谦恭的样子，我不经意地摸了摸喉咙位置的变声器（从某个富豪手里得来的），确保它还能继续工作，然后缓缓对他说道：“徐捕头…”

“不不不，请您千万不要这么称呼我，这会让我整个小旗的兄弟得到惩罚。请您叫我小徐或者小犬都可以，拜托了！”像是触电一般，徐天宇颤抖又急促地打断我，同时深深鞠了一躬，仿佛我对他的称呼会让他遭受灭顶之灾。短短不到十分钟，他的形象转变了何止三百六十度，我严重怀疑他是不是被鬼魂夺舍了。我咳嗽一声说道：“好吧小徐…”徐天宇的身形明显恢复了平静，看到这副情景，我突然决定要撒一个谎“小徐，老夫闭关多年，出关后发现世界已经大变样了，你能跟我说说猎犬组的事情吗？或者说，跟我介绍一下你的组织，如果不麻烦的话，也请你再次通读第三法则来加深印象。”

徐天宇缓缓直起腰，但还是保持着低头的状态，我的话语他不敢反驳，但是多年在六扇门当差养成的直觉让他感觉话里漏洞百出，然而我的“敬语”让他被第三法则压的灵魂震颤，导致他不能正常的思考。感受到我身上散发的热浪，他不得不赶紧开口：“是！小人所在的邦国…组织名为不二领域，战斗序列分为狮、虎、豹、狼、犬五个军团，小人隶属于犬军团犬大队猎犬组第三小队。”

邦国？他提到了邦国，虽然他迅速地改口，但我还是敏锐的听到了。难不成在大新朝的范围内还有许多国中之国不成？我压制着疑惑，说道：“嗯，这么说，你们军团都是犬类的能力者了？”徐天宇摇摇头，回答道：“回大人的话，犬军团中只有犬大队的人是犬类能力者，剩下的都是其他兽类，还有一些特殊兵种的禽类。比如鹅大队就都是鹅类的女性能力者。而且我犬军团的军师中郎将就是一名禽类，据说是一只海燕。”惊讶的表情在我脸上一闪而过，感觉大量的信息冲击着我的大脑，不过现在不是消化的时候，我摆摆手让他继续说。

“至于第三法则，根据神圣领袖在千年前制定的神圣法则第三条：凡能力者，若能掌握并使用“金水木火土”五行的力量，其地位就与各组织领主等同。其余能力者若对其不敬，灵魂将永被禁锢在铁围山不得超生。大人身上的气息充斥着火属性，再加上神乎其技的功法，小人不敢乱猜大人的身份，但绝对符合第三法则中崇高的地位。”

“神圣领袖是谁？”我挥手将他安置在椅子上，自己也一屁股坐下，大脑混乱的我有些站不住。突然之间像是触发了某种禁制，徐天宇的身体突然抽搐起来，整个身体仰倒在椅子上，一会儿变成弓形，一会儿又缩成一团，顷刻之间，整个人仿佛瘦了一大圈，我诧异地看着他，知道要不好，赶紧冲过去一把握住他的额头，炽热但不灼烧的力量缓缓输送过去。此时他的皮肤已经肉眼可见的开始塌陷萎缩，转瞬间又变回原样，抽搐的身体也逐渐平稳下来。源源不断的能量灌输进他的身体，不经意间又帮他冲破了几道经络上的死结，几分钟后，徐天宇终于趋于正常化，脚下已经被汗水浇灌出了一大片“湿地”。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我抵在他额头上的手，意识到是我出手相救后急忙翻身离开椅子单膝下跪，我突然发现我能看出他气息中的种类了，一条体型细长的中华猎犬，低着头作匍匐状，纤细的尾巴不停的摇晃着。如果说刚才的下跪是受制于所谓第三法则，那么此时已是全部的臣服。

“小犬感恩主人的救命与提携大恩！今后愿常伴左右供主人驱使，如有二心，天诛地灭。”徐天宇语气坚定地发着誓，与刚才颤抖的声音判若两人。对我的称呼也从大人变成了“主人”，我猜测这是能力者的一种传统便没有开口询问，思考过后，我揪下纽扣型的变声器说道：“常伴左右就算了，你毕竟有你的组织嘛。”果然如我所料，即使是听到我真实的声音，他也没有一点惊奇的反应，而是依然恭顺地说道：“只要是主人的命令，我愿意继续潜伏下去，不过以后是为了主人潜伏。”

潜伏？有意思，看来所谓人与能力者共存的说法果然有水分。我重新坐下，举手示意他也落座。徐天宇回了一声“是”，干净利落地坐到椅子上，腰杆挺直，腿微分，双手至于膝上，典型的军旅作派。我点点头表示赞赏，说道：“现在跟我详细说说吧。我要知道所有你知道的细节。”徐天宇没有犹豫，回答道：“是，主人！据小人所知，自从数千多年前能力者活跃在神州大地后，曾遭受人类统治者的疯狂清剿，然后将其中有利用价值的能力者收归己用。从大夏到大商，一直到祖龙始皇帝建立的大秦帝国，清剿从未停止，到了大汉朝，仅存的几百名能力者在几位大能的保护下躲藏在一个叫岚图的地方，衣食无着，生育低下，而且还不能保证所有后代都能觉醒，为了保证血统纯正，一位大能规定所有无法觉醒的幼崽削去面部后供其他人分食，这就让这些幼崽的父母无法辨认，也就能狠下心来。”

我感到后背一股寒意，吃孩子，而且还很有可能在吃自己的孩子！这简直是禽兽！虽说是能力者，难道就真的与禽兽无异吗？义愤之下，我将右侧的扶手捏的粉碎，感受到我的怒火，徐天宇顿了顿，叹了口气继续说：“唉，主人，其实在那个时候，禽兽的本性才被真正的激发出来，也就是传说中的第一次兽性启蒙。按照人类的说法，在礼崩乐坏的时代环境下，人性与兽性的界限是很模糊的，始皇帝奉行法家思想，以法治天下，就是要用严法和酷刑限制人性中的兽性，然而作为能力者，兽性与人性一直是此消彼长，各领风骚。兽性一度占据了主导，而又反复被人性打败，然而被困在岚图的能力者在残酷的生存环境下，兽性趁机攻城略地，将人性彻底地逼困在内心的角落里，就如同能力者被人类军队围困在岚图一样，从此兽性被彻底的激发。能力者们很快发现，他们在吃那些幼崽时，负罪感仅仅维持了很短的时间，随后就成了日常，就像人类吃五谷一般自然。而被分食的幼崽骨骼被推理在岚图外围充当阻拦人类的障碍，'枯骨'一词用来指代无法觉醒的能力者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唉…”我长叹一声，算是接受了徐天宇说的那些道理。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或许只有在绝境中才能真正体会到这八个字的真正含义。我问徐天宇：“那神圣领袖呢？为什么我刚才提到他的时候，你会是那种反应？”徐天宇的额头肉眼可见的布满了汗珠，他深吸几口气，颇为艰难的回答道：“讨论神圣领袖对我们来说是大不敬，严重违反了第一法则，会直接凌迟他的灵魂。但是有一个补充，那就是当这个能力者所效忠的人主动询问时，就可以暂时违反第一法则。时间有限，我长话短说。神圣领袖是能力者世界的创世神，也是所有能力者的救世主，所有能力者的灵魂都是神圣领袖的附庸，据说第一代祖先中最为虔诚信仰的五个能力者，被神圣领袖指派为世俗世界的代言人，也是五个最强大邦国的第一代领主。”徐天宇的汗已经遍布了整个脸庞，整个人如同抽空力气般颓了下来。

我屈指一弹，一道能量打入他的眉心，让他稍微缓和了一些，他感激的一笑，大口喘着粗气。我不解地说：“邦国这个词你刚才就说过，皇帝怎会接受一些国中之国的存在？这些组织到底活动在什么地方？神农架？大雪山？亦或是深海？”我脑海中浮现出这些人迹罕至的地方隐藏着一座座城郭，生活原始的能力者们男耕女织，刀耕火种的画面。

“这正是属下接下来要说的。”徐天宇的话语打断了我的遐想，我坐直身体，等候剩余的信息涌入我的大脑。“能力者们就这样苟延残喘地延续到大汉末期，直到王莽接受汉帝禅让，建立大新朝之后，岚图受到的攻击突然变得愈加猛烈，大能们接连战死，即使能力者们全民皆兵也于事无补。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突然从新军后方杀来，据传说，这个能力者以一当百，如入无人之境，十万新军在不到半个时辰内就损失了一半，新军将领再也顾不上围剿岚图，急忙回马杀去，然而转瞬之间就被斩落马下，新军士兵溃散，逃跑中相互踩踏者不计其数。待到尘埃落定，岚图的人们只看到了战场上数以万计存活的战马以及，漂浮在空中的那个英雄！”

“漂浮？！滞空的那种？”我惊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