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六十分的普通人(1 / 2)

“我们都是生活里的大多数,六十分的普通人。”

魏冬阳觉得大多数的普通人更多的也就只能定义在六十分。他在觉照梳理自己的过程中,曾不止一次的阅读那些黑夜里的文字。反复阅读的过程中又用心的回忆记录了一些人和事,这个过程中又难免和如今的他们进行比照。

“你是说如今的他们,也都和你一样被那种现象所裹挟着?”

“即便偶尔和他们提及往事,他们更多的也只是微笑以对,但你与他们不同。”

“有什么不同,不也是普通人吗?”

“你足够矫情,肚子还没填饱,就想着能清心寡欲,说白了这就是穷矫情。有人曾经这样说过我。”

魏冬阳说那段时间他是一个极易迷糊的人,时常拖延问题,不去解决。什么事情都不想去做,也提不起什么兴趣去做,整个人陷入了抑郁的情绪当中。

他特别希望自己能行动起来,摆脱这种抑郁的状态,但他的身体好像被万能胶黏在了那里,许是山腰的石头上、许是家里的沙发上,许是办公室里的会议桌前。他可以坐在那里,可以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一整天。除非这时候,有外在的因素打破这种状态,才能让他从抑郁的状态里脱离出来。

每当那样的时候,他都感觉要瘫了!但他还是努力的试着去做些事情,比如梳理或整理一些书报,摆在自家的书架上、床头边,却又并非喜欢这些书报杂志的打扰。

他每当强迫自己被它们打扰的时候,也不是想得到它们什么指导、激励,因为他这颗心本身希望的依然还是清净,他的心更需要的是摇篮曲。摇篮曲可以让他将苦闷变成放纵,那是一付可以治愈心病的良药。

任其随心所欲,但他不得不经受常人难以承受的折磨和苦难,又能怪谁呢?

“说你穷矫情,总该有所指吧?”

“初中毕业后,我拜了师傅去学木工。没多久便回学校复读了。有个梦想似乎就是那时候形成的,常常希望能有文字可以印成铅字,并能被人所知、为人所悟。直至如今也终未能如愿,这中间的缘由也不过是为文而文罢了。”

魏冬阳的师傅,是他舅老爷的徒弟。磕了头、敬了茶,算是拜了师傅,那时候他马上就满十六岁了。魏冬阳跟着师傅修过城墙、修过庙门,还进过府邸的大殿,搬砖和泥的活也都干过。

就这样他跟着师傅干了不到一个月。魏景元在外地干活时突发疾病没有抢救过来,是魏景昌带着他去处理的。单位一直替他们忙前忙后,最后魏景昌签署了协议,给了几千块钱就算完了。他们说魏景元是因为自己得了重病才死的,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考虑到他们家庭困难,住院期间和后续丧葬的费用就都有他们单位承担了,那几千块钱也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对他们家庭的照顾。魏冬阳对魏景元原本就没有什么感情,想着死也就死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人道主义关怀,那是魏冬阳第一次知道还有这样一种说法。因为奶奶的原因,也正是这样一种说法像一根刺扎在了魏冬阳的心里。

魏景元的丧事办理完,魏冬阳就私自跟师傅说他不学了,他要去复读上学。

即便如此,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不能忘记和文字相处的日子,即便心中一直有个声音说:它不属于他。虽然他也一直不愿承认,但有时又不得不承认。

这么多年,他的灵魂一直有它的陪伴,有它陪伴的日子里,他的内心是安详的,以致让他沉寂在安详中。它让他在安详中充分利用每一份力量,情感也得以收益。他甚至愿意用全部的情感来热爱它,因为和它相处时,他的内心永远是欢快和幸福的,不过,它与他而言又确实缺少热爱它的证据,但它却已在他的心里扎根了。

“如果现在就说,它不属于你,是不是为时尚早呀?”

“你不觉的那是一种盲目,一场恍惚?”

“我猜测在你心里,应该一直未曾放弃,甚至有点肆无忌惮。”

“你没有猜错,我甚至妄图拥有因它而带来的富足和名望。拿愚昧的行为来张扬那一点点的斑斓。不过时间一长,莽撞之后,依然保存着那份初心,只是选择了缄默。”

我在冬阳卧室里看到过他说的那一点点斑斓。那是放在他书架上的一本荣誉证书。

后来冬阳说起这本荣誉证书的由来。

某年他去了趟LS,回来后写了篇散文,参加了那年网络上的一次有奖征文比赛。得了一个三等奖,因此还得了三百块钱的奖金。因为这三百块钱的奖励,他像一个收鸡账的小贩,不知多少次的向承办方催促。那时候他是不明白的,现在清楚了,什么不需要个程序呀,及时发放需要程序,不及时发放同样需要程序。

他把时间精力放在它身上,居然发现了另一个自己的存在,一个朦朦胧胧的他,不真切,因为他以前从没这样认识过那个朦朦胧胧的自己。

那么朦朦胧胧的他,一天天忙忙碌碌,却不知道自己再追求什么,终究想让人记住点什么,他就犹如一只没有目标的苍蝇,四处乱转,始终在金钱和食物周围乱哄哄的。

他开始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觉得是没有办法接受的,对他来说,太过残酷,在他看来,那不应该是他,然而事实就是事实,那就是他。

他曾借助虚拟的网络将自己解剖,有人给予安慰,有人给予讽刺,但所有的语言和词汇,都让他觉得不那么恰当,他却也从不否定他们的观点,因为他不愿和他们争执,也不因为他没有自己的观点。

“我五年前回魏庄时就离婚了。那天,我对她说我又做了那个梦,她说我就是闲的,无病呻吟。我的脑袋一下子就大了,两耳瞬间失聪,再没有听进去她后边的话。那些我什么都不是,不是个男人的话更是让我恼火。我没有理会她,因为像这样的讽刺打击已经司空见惯了。我一个人出了家门,那晚的月光是很好的。我沿着小区广场公园的环行路慢慢的走,稍有些风,广场上不乏活动的人,一切都那么恬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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